朱武随意抽出一本精裝畫冊，銅版紙特有的沉墜手感他很喜歡。燙金的書脊上印着莫斯科天文館星圖全集，琥珀色瞳孔掃過封面上那幾行金色的字母《ПолноесобраниезвёздныхкартМосковскогопланетария》。他翻開書扉頁書名頁版權頁，目光在"1995年第一版“上短暫漂移又飛快略過，直接開始欣賞精美彩圖了。

然後朱武覺得自己大概就靜靜欣賞了不到五分鐘？他才看過了三四頁……他口袋裡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了。

是狼叔……？

按下接聽鍵的時候朱武下意識地蹙眉：狼叔這個時間找他幹什麼？白城現在是上午……和這邊是差五個小時吧……

“狼叔你稍等，我戴下耳機。”

他壓低聲音，從口袋裡翻出白色pod戴上，然而從對話的第一句話就被驚到了：“What？Next Friday? For training near the Great Wall. Wait! Just me or...”朱武聲音不由自主地越來越高，“喂喂喂——Don't...”

他無語地盯着暗下去的通話頁面，全程通話時間：00:45。狼叔真是一如既往地……簡明扼要不容拒絕！——好吧，肯定是他爹！

所以他……這就意外喜提了下周末從周五開始的三天野長城拉練露營訓練計劃？而且就他自己一個人？不說伏嬰，狼叔都不打算帶上科裡亞的嗎……

朱武歎了口氣。說起來這周兩人都沒怎麼見，他好像天天都在籃球館待到挺晚才回來。實際上，随着他和伏嬰去B國念中學，而科裡亞留在了白城……幾年下來，已經有很多事不一樣了。父親也好，狼叔也好，并沒有對他說得很清楚，然而——他又不傻！

他看了手裡的畫冊一眼，摸了摸精美的書封，戀戀不舍地又放了回去——雖然偶爾看看感覺是不錯，但他向來很少買什麼東西，包括書。很難說究竟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了，大概是在Сибирь*的那段時間？他的重要個人物品一個20寸雙肩包可以裝完，有托運的箱子無非再加些衣服和日用品。

他正要離開，隔壁的隔壁，某處書架突然響起"啪"地一聲。朱武凝神，很快聽到了一個輕緩的呼吸聲。不是這裡的普通人。他皺了皺眉，往外走了兩步。對方也正好相對朝他移動了兩步。

隔壁的對面走廊裡穿着黑羽絨服的黑發男生看上去有點面熟……朱武愣了愣，這麼的巧嗎？

對方幹巴巴地對他打了個招呼，“你好朱武……我們之前在曆史系見過的。我是……來自地島的國際生，論壇上的ID是問天何故，你可以稱我問天譴。譴責的譴。”神情明顯比同齡人老成的男生頓了頓，“不好意思，我無意偷聽，但……”

朱武眨眨眼睛，也有點無語，“來不及走開是吧……不用解釋了，我明白的。一共就打了不到1分鐘。”然而他總不可能指望對方聽不懂英文。

“嗯……”

“呃……你慢慢逛，我先走了。”

“……你下周五要請假的話，最好周一就和老師說。我們下周五上午的經濟史是主題抽簽課堂分組讨論。計分的。”

“……老趙老師是吧。”朱武歎了口氣，“好的。謝謝你提醒。我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替代方案吧。”

“……”

“怎麼，問天你還有事嗎？”朱武挑了挑眉，雖說大家一起上了兩周課了，不過他和問天譴兩人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單獨說過話。對方平時是極沉默的一個人，似乎總是獨來獨往。

“也沒什麼……但我明天下午會搬過去。嗯……你們宿舍樓有個男生注冊了但人始終沒有到校，他在昨天周五被正式移出去了。我周四交的申請，因此waiting list上第一位就是我。原則上是下周一搬，周一的課挺滿的，因此……”

朱武，“…………”不得不為本校的高效率以及靈活性所折服。

“歡迎……所以你是搬到三樓嗎……”

“不，”問天譴搖頭，“學校考慮到宗教信仰，讓我搬到二樓。舍友是來自仙靈地界的師九如。”

朱武更無語了，“……那就是我和伏嬰師隔壁。看來我們除了做同學之外還可以做鄰居。”

問天譴沉默了幾秒，“是這樣。不過不用拘泥。”

朱武點頭，“好的，我也覺得……我們還是按各自的作息去上課吧。再次表示歡迎！我們這棟樓宿舍……本周總算是住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