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站在程故舟和沈言澈兩個人中間的陳幸予,感覺自己就像三明治裡被夾着的那片生菜,即使已經有些蔫巴了,但并不耽誤她的臉一直綠綠的。
“嗯,對。”她又開始對着程故舟回話。
“是有什麼必須去的工作嗎?商會聯誼那種場合,魚龍混雜,非必要,建議你不要去了。”
“啊……”陳幸予還真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程總這是剛下班?不過偷聽人說話可不大合适吧?”沈言澈雙手插兜,半揚起下巴,表情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卻能聽出來語氣裡包含着警告。
“沈總,您還真是誤會了,”程故舟親切一笑,語氣平和地開始講故事:
“剛剛我在電梯裡的時候,看見陳經理了,我看她剛想進電梯,就被個黑影拽走了,當時她還被吓得大叫了一聲,電梯裡的人都聽到了,有幾個人還差點報警,我這是實在擔心陳經理的安危,趕緊追出來看看,這不走過來一看,才發現是沈總你啊!”
沈言澈聽了,臉色實在不好看,“現在您看清楚了,能放心了吧,我們還有事要談,就不耽誤您下班了。”
程故舟卻依舊笑得四平八穩,不接沈言澈的送客聲,“好巧不巧,沈總,我還真就聽到,陳經理剛才跟您說再見了,我不是不放心您,我是不放心陳經理,現在是我們之間還有話沒說完,您說這下班時間都過了,員工總得有點個人的時間,對吧?”
眼看沈言澈這個炮仗馬上就要被程故舟給點火竄天了,陳幸予旋即決定出手。
她心裡惦記着老沈總交給她的任務,便先面對着沈言澈,把背影留給了程故舟。
“沈總,周日記得按時到,聯誼的會館我沒去過,人生地不熟,到時候,還不是要靠小沈總你罩着我?”陳幸予拿出哄小孩子的語氣哄沈言澈,沈言澈一張又冷又臭的石頭臉頓時化成了一個得意的花骨朵。
花骨朵挑釁的目光越過陳幸予,看向她的身後,與此同時,陳幸予感覺到後背一陣一陣發寒發冷。
“沈總,我這兒的确有幾個工作上的問題,本來也是打算下周一和程總當面去說的,既然在這遇到了,我們就簡單溝通一下,下周一就節省時間了。聽老沈總說,你今天家裡聚餐,快去吧!别耽誤了家宴。”
陳幸予見沈言澈一臉勝利的表情,怕他順杆往上爬得太高,一會又被程故舟“怼”下來,趕緊催着他走。
沈言澈始終難掩春光燦爛,他邁着輕快步伐,留下一句“陳幸予那我走了啊!後天見!”消失在了樓道拐角處。
陳幸予轉身目送沈言澈離開的時候,用餘光偷偷地瞟了程故舟一眼,發現他的臉像烤糊的吐司片,和她這片蔫巴生菜站在一起,半斤八兩,大概誰也不用笑話誰。
要不要哄他?陳幸予心裡有些猶豫。
她知道眼前的程故舟正目若寒星地望着她,等她主動搭理。
被盯得實在有些不自在,陳幸予左顧右盼,把手伸進了大衣的口袋,結果,還真讓她摸到了點東西。
她在衣兜裡輕輕攥拳,翻着手腕把拳頭在程故舟面前慢慢展開,一顆紅白相間的雪花酥,躺在她細嫩的手掌上。
“新做的,吃不吃?”
程故舟的目光終于從陳幸予的臉上,慢慢轉移到了那塊小小的雪花酥上。
吐司片沒有烤糊的邊邊角角,好像被抹上了番茄醬。
“你不要,我收了哦!”陳幸予嘴上這麼說,手腕卻又往上墊了墊。
程故舟把手慢慢地擡起,修長的指尖碰到了雪花酥,卻沒有把糖拿起來,輕觸了兩下糖塊之後,他蓦地手一翻,陳幸予的手、連同雪花酥,都被包裹在了他的手掌中間。
陳幸予下意識地縮手,卻被程故舟握得更緊了。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掌心燃起了一團火焰。
“别去聯誼,陳幸予,别去。”程故舟低頭俯視着陳幸予,眼眸卻是微擡着的,他眼底有隐隐的怒意,像是在強行忍耐着什麼。
陳幸予在程故舟的眼裡,看見了被燒得滿臉通紅的自己,她現在,急需來點什麼東西冷卻。
“程總,别激動,工作而已。”她盡量不讓對方察覺自己聲音的不平靜。
程故舟不改态度:“那也不行。”
其實陳幸予聽出了程故舟聲音裡也有輕顫,隻不過,她想要裝作聽不見。
“程總,放手。”先降溫的,是她的聲音,然後,是她的眼神。
程故舟依着陳幸予,手上慢慢松了勁,但在她把手主動抽回之前,拿走了那顆雪花酥。
看着這樣的陳幸予,程故舟内心的困惑和不解,大過于被拒絕的難受。
兩個人恢複職場距離之後,陳幸予還是簡單解釋了去聯誼的原因,程故舟心裡的結解開了些,但是擔心她,也是千真萬确。
兩個人換了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也就是說,隻要這個小沈總去了聯誼,你的任務就完成了是嗎?”程故舟開始分析陳幸予的周末加班任務。
陳幸予:“大概是這樣,我還需要拍照留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