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到了今天這個境地呢?
陳幸予終于停止了沒有答案的回想,總之,她暈倒前那句“帶我走吧”,除了帶她上了程故舟濱江海景套房的床,并沒有解救她。
不,是從程故舟天降般的出現開始,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經曆了不多不少、不大不小的那些事,直到昨晚和程故舟的纏綿一夜,都沒能從噩夢和越來越糟糕的狀态中解救她。
她知道,她暈倒的原因并不是低血糖,然而到底是什麼,她也想知道。
“罷了……”陳幸予望着窗外看了幾年的熟悉景色,又看了看手機裡的存款,默默把自己的後路定了。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下午,維盛營銷公司項目一組辦公室。
沈言澈先是對陳幸予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的詢問,從她的身體情況,到慈善交流會那天她和程總的去向,陳幸予句句打太極,他就句句刨根問底,最後問得陳幸予起身就要走,沈言澈才作罷,說起了馬上要開展的新業務。
業務一介紹完,陳幸予第一句話就是:“沈總,這個項目可不可以讓别的組負責?”
沈言澈倒是沒追問為什麼,而是當即回答:“不行,對方指定你負責。”
遭到拒絕以後,陳幸予又面無表情地發問:“今天上班算不算雙倍工資?”
沈言澈:“算。”
陳幸予:“那好,走吧。”
半個小時以後,陳幸予跟着沈言澈,來到了成江市唯一的一家國際五星級酒店——溫爵海岸大酒店。
被熱情的大堂經理帶領着進了會議室,這家酒店的副總、之前在聯誼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8号女青年——施柔,帶着春風拂面般的笑容迎了上來。
“幸予姐,我們又見面啦!”施柔熱情地向陳幸予問好,順帶介紹了和她一起參會的酒店公關專員。
“沒錯施總,這次我們可要好好溝通一下業務了。”經曆了那場無人知曉的吃醋,陳幸予暗暗放下了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敵意,親切地和她開着玩笑。
雙方落座,進入正題。
又是一場公益活動——主題是反對家暴,形式是進行一場以溫爵海岸酒店冠名的、相關公益廣告的評比和展覽。
這次的公益活動,對于維盛營銷來說,算是比較輕松,活動創意和内容的策劃,主要是由施柔和酒店公關經理提出的,維盛營銷隻負責執行項目流程,組織廣告作品的網絡評選。
但對于陳幸予來說,這項目卻是相當棘手。
她領到了一個唯恐避之不及的任務——代表維盛營銷,參加這次公益廣告的評選。
“聯誼那天,程總三句不離陳經理,除了誇你人美心善,還一直對你的文案水平相當肯定呢!幸予姐,你可一定要參賽啊!”施柔眨着期待又亮晶晶的眼睛,又說起了她和那天程故舟聯誼那天的對話。
陳幸予已經想好了拒絕的措辭,流利回答:“施總,是這樣的,本身我做為項目經理,需要在準備階段統籌協調各部門的工作,保證活動的正常推進,所以參賽的事,原諒我真的精力有限,拒絕也是出于不想潦草敷衍。”
不料此時,機靈鬼上司沈言澈上線了,他拍着陳幸予的肩膀,大包大攬道:
“嗨,這還不好說,有了上次公益活動的經驗,這次我會全程跟進,你放松心态,好好準備,放心吧,再說評選都是咱自己人,你懂的……是吧,施總?”
施柔對沈言澈言外之意的提醒笑而不語,而陳幸予現在隻想讓沈言澈變成啞巴。
回公司的路上,沈言澈還跟陳幸予邀功:“你早上說不想接項目,現在給你減輕負擔了吧!還給你争取了一個拿獎的機會!還不快謝謝我!”
陳幸予本就對沈言澈的自作聰明感到惱火,當下又感覺中了自己人的回旋镖,心裡更是火冒三丈,她沒說一個謝字,隻讓沈言澈好好開車。
回到家之後,元旦假期隻剩下不到六個小時,心裡的不快和膩煩幾乎到達頂點,陳幸予起身,決定到廚房做飯解壓。
程故舟卻在這個時候,又又又來電話了。
那晚纏綿之後,程故舟似乎一夜就回到了八年之前。
沒錯,那個時空的他們兩個,那時正熱戀,如微醺酒酣,她每天笑嘻嘻地圍着他轉,他護着她這朵初開的花苞,别人的話都聽不見。
時間一躍,這幾天,人回北山辦事的程故舟給她的微信、電話就沒斷過,一張口,就是“親愛的”。
隻剩陳幸予不想接。
這幾天,無論白天還是夜裡,隻要她一閉眼,就接連做夢,有時甚至想醒都醒不了。
原來的夢,就算是疼到她喊出聲來,她也始終不願稱之為噩夢,但有程故舟出現的夢,千真萬确,是讓她覺得驚懼到心髒根本承受不住的噩夢。
陳幸予開始擔心,夢境到底會不會轉化為現實,她也真的不願意再重複經曆夢裡那些,與現實幾乎别無兩樣的、程故舟的去世或是消失。
她不斷後悔那天晚上的一夜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