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故舟一上大學,先解放的是他的父母。
程故舟的老媽馮薇,在把程故舟送到大學的當天,直接從該市的機場飛往國外度假。他老爸甚至都沒跟着去送他,他一高考完,就跑去外地談生意了。
他們還把家裡的阿姨辭退了,這家人商量着,什麼時候有人回家,什麼時候找保潔上門打掃。
随着程故舟在大學裡逐漸獨立自由,程家人的親情模式也越來越松散,大家碰頭的時候,大概也就是在春節過年。
所以每次放假回來,程故舟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直到陳星時回來,他才不饑一頓飽一頓的湊合,而是跟着陳星時去高中母校的職工食堂吃——畢竟陳星時作為教師家屬,這點福利還是有的。
當然,蹭陳星時的飯也隻是個借口,程故舟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看陳幸予。
看看她胖了瘦了,看看她狀态怎麼樣、壓力大不大,看看她有沒有像他哥哥那樣,也變得那麼受歡迎,收情書收到手軟。
陳幸予這家夥也是個消息靈通的,陳星時帶着程故舟去職工食堂,從沒告訴過陳幸予,陳幸予卻總能掐算好時間,放棄和同學一起去學生食堂,端着盤子和他們做到一個桌子上。
每次陳幸予一來,陳星時就勁勁兒地提起高中時,程故舟被女生排隊表白的事情,程故舟也不省着陳星時,說彼此彼此。
陳星時還隔三差五地勸程故舟,趕緊找個女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程故舟總是先瞥陳幸予一眼,然後毫無遲疑,回:沒有,不找。
一聽到這話題,陳幸予總是不說話,她在一旁邊吃邊聽着,像聽别人家的故事一樣,聽到有趣的地方,還要跟着笑笑。
程故舟一直觀察着陳幸予的臉色,他心裡既期待她會有點不一樣的反應,卻又怕她現在生些沒用的心思。
事實證明,自亂陣腳的隻有他自己而已。
那是在陳幸予高二放暑假之前,有好幾次,他們三個吃完飯從食堂出來,程故舟看見不遠處有個男生,好像在等着陳幸予。
陳幸予經過男生身邊的時候,腳步雖沒有停下來,但也轉轉頭,好像是要跟他一起走。
終于,在陳幸予放假前的最後一天,程故舟開口問陳星時:“那小子什麼情況?”
陳星時漫不經心地回:“噢,你說麥俊甯啊,那是我培養的保镖。”
程故舟顯然沒那麼淡定,“保镖?你培養的?什麼意思?”
陳星時看陳幸予和那小子走遠的背影,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自得,“那小子喜歡陳幸予,我讓他當護花使者,趕蒼蠅。”
程故舟氣到胃猛抽了一下,“陳星時!你瘋了吧!陳幸予眼看高三了,你整什麼用不着的!”
陳星時歎氣道,“你不知道,現在的小子們有多主動多招人煩,也不怕我爸,陳幸予也就跟咱倆厲害話多,在外面,我看她長着嘴也未必敢說,我不找個傻小子幫我盯着,她還不天天被蒼蠅煩死!”
程故舟照着陳星時肩膀連推了幾下,“那小子就靠譜了?不還是對她有意思!你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陳星時被推了個趔趄,卻也不惱,他甚至貼過來盯住程故舟的臉,酸巴巴地來了一句:“故舟哥啊!你急什麼!陳幸予又不喜歡他!”
程故舟已經氣到揉太陽穴,“這跟她喜歡誰一點關系沒有!你這招本身就有問題!”
陳星時揉着肩膀也有點不耐煩,“那你來個沒問題的!”
程故舟提了好大一口氣,結果一個字沒說出來,片刻之後,他像洩了氣一樣,開始打聽麥俊甯的底細:
“那小子……什麼來頭?爸媽幹什麼工作的?學習成績怎麼樣?和其他同學關系怎麼樣?之前有追别的小姑娘的亂事兒嗎……”
陳星時神秘一笑,“你聽沒聽過‘邁康醫療’?”
程故舟有些疑惑,“當然,挺有名的醫療集團。這學校的宿舍,邁康樓是他們蓋的吧,怎麼了,和那小子有關系?”
陳星時狡猾一笑,“對,這個麥俊甯,是他們家的長孫。”
程故舟越聽越覺心裡不快,“所以呢?學習成績怎麼樣?人怎麼樣?到底有沒有追别的小姑娘的亂事?”
陳星時拿程故舟沒辦法,隻好交代:“唉……成績中上、人緣好、家教良好、沒追過别的女同學,前陣子我們兩家還一起吃了頓飯,那小子對我還挺有禮貌。”
程故舟牢牢握住陳星時的胳膊把他定在原地,“吃飯?為什麼吃飯?陳幸予也去了?”
陳星時一臉理所當然:“廢話,什麼叫兩家啊?肯定去了啊,無非就是讓我爸關照長孫呗,還能有什麼,我順手一推,讓這小子給她擋擋雜草,那不是正好嗎?”
程故舟想再問,卻收住了口。他知道,他不該問更多,即使問到了,他也不想再聽。他換了話題,問陳星時:“陳幸予這個暑假短吧?高三都提前開學。”
陳星時邊走邊捏胳膊,“對,也就兩個星期吧。”
程故舟跟着陳星時默默走到學校門口,分别時他才又說:“開學之前出來請你們吃頓飯吧,就當感謝你帶我蹭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