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點餘地都沒有了嗎?”
“抱歉,昙兒。”
那時昙華最後還懷着一點希望問了一次,夜灼明白他的意思,卻隻能這樣回答,擊碎他的希望。
之後,昙華便一言不發,清雅的臉上平淡得似乎完全接受事實。
但是夜灼知道,他放不下自己。
這是夜灼現在仍然敢繼續騙他下去的倚仗,如今,他隻是在讓這份倚仗變得更加堅固。
溫柔地注視昙華清柔典雅的面容,夜灼在心裡淺語。
昙兒,再等等,我的一切都會屬于你。
昙華的眸中略顯疑惑地看了眼他,不明白夜灼怎麼突然這樣注視自己。
夜灼這才微微笑了笑整理好情緒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嗯。”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昙華微微颔首。
在夜灼的認知中,還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讓他這樣心動,這樣害怕失去。
為了避免心中糟糕的臆想,他用錯了方法想要徹底留住這個人。
但是神祇的傲慢終究讓他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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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下暖陽微照,廣闊無垠的碧綠湖水波光粼粼,簡約質樸的木浮橋曲折地布于水面,交接之處設有黑瓦紅漆的古素小亭。周圍青山環繞,隐有蟲鳴鳥啼遠遠傳來。
夜灼将昙華帶到湖邊木架上,放眼望去水天一色,充斥着自然的韻味。
昙華在過去的一年裡和夜灼去過各色各樣的地方,見過比這裡更震撼的景色,但他仍然喜歡眼前尋常之景,并因為此景得到安撫。
當清冷瑩白的眸子觸及到某一處時卻變得黯淡,模樣華貴的瓊華此時也在這裡,倨傲地端坐于亭中,看起來等候多時。
“你們終于來了。”他對昙華輕嗤一聲,轉眼便深情款款地朝夜灼迎過去。
之前夜灼便和瓊華把話講明白了,但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當作無事發生。
瓊華是不甘心放手,而夜灼猜得到瓊華的心思,卻任其發展。
他沒有告訴瓊華自己的行蹤,如今他能找到這裡,少不了曼珠沙華們的功勞。
瓊華來與不來都不影響自己的計劃,來了更好的是,他所針對昙華進行的行動,都會成為自己的助力。
此次遊玩的目的,除了瓊華這一個不确定因素的行動,夜灼還有另一項重要的計劃。
這個計劃将會把昙華牢牢鎖在自己身邊,讓他從此以後滿心滿眼隻有他一人。
“你怎麼來了?”夜灼語氣溫柔地對瓊華說道,不動聲色地與他保持距離。
昙華探究懷疑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很快便淡然起來,瓊華身為夜灼的命定之人會出現在這裡很正常,令他沒想到的是夜灼的話,看來瓊華是不請自來,總覺得有點古怪,但并沒有多想。
“知道夜要帶着昙華出來遊玩,我自然是要跟着的。從前的事情如今曆曆在目,我擔心你再被他欺騙。”
瓊華的眉眼間略顯憂愁,字字不提夜灼瞞着他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帶着别的男人出來遊玩有多不該。
昙華這幾日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又一次被瓊華的話語攪動,那難以緩解的愧疚感再次湧上心頭。
無論是真是假,昙華都無法正視自己與夜灼的關系了,他的心很亂。
“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夜灼背對着昙華如此說道。
在昙華聽來就是溫柔的勸慰安撫,可隻有直面夜灼的瓊華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麼冰冷,這不是安慰,而是警告。
夜灼在警告瓊華不要逾矩,他是半點想要應付瓊華的意思都沒有。
他容許瓊華給昙華使點無傷大雅的小絆子,卻不允許他對自己有任何暧昧舉動。
瓊華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恢複鎮靜,裝作被安撫了一般,挺了挺脖子擡起下巴朝昙華開口:“夜這樣說了,你呢?”
昙華短暫的陷入迷茫之中,很快便意識到他應該是在向自己要一個承諾。
壓下心底莫名的悸動,他張了張嘴語氣艱澀地說道:“我不會介入你們之間。”
他無法說出“不會再欺騙”“你放心”這類的話。
瓊華皺了皺眉頭,顯然對昙華說的話不太滿意。
“你當然不會介入我們之間,因為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夜的身邊!”
“瓊華,住口。”夜灼溫潤的嗓音略顯苦惱。
“你看,夜現在為了維護你甚至不讓我說話。”瓊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昙華的眼神愈加不善。
昙華面對瓊華的步步緊逼和夜灼的進退兩難,頓時覺得難堪。
甚至有一瞬間,他都覺得瓊華的話沒錯。
“好,那我走。”昙華沒有任何表情,他原本也不想來的,不過是心裡隐隐期待着夜灼可以回心轉意罷了。
如今看來,終究是他的妄想。
聞言,瓊華立馬又變得得意洋洋,他就仗着夜灼現在還不會跟昙華坦白,于是想要變本加厲地在精神層面打壓昙華。
“不要太任性。”夜灼微微靠近,面朝着瓊華“寵溺”地說道。
昙華見兩人如此親密無間的姿勢,心間的苦楚翻山倒海地傳來。
他知道,夜灼是真的不在意自己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但瓊華頂着夜灼愈加危險冰冷的目光,感受着隻對自己散發的恐怖威壓,知道夜灼對昙華的在意有多深,他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就惹得他如此不快。
深吸一口氣,瓊華忍不住語氣顫抖地說道:“誰讓你走的,夜既然叫你來,那我自然不會想趕走你!”為了掩飾心虛,他刻意加大了音量。
昙華的内心搖擺不定,根本沒有注意瓊華的異樣。
“那你想怎樣?”語氣恹恹的。
“我也要一起遊玩。”說着,瓊華一把挽住夜灼的手臂。
“夜,可以嗎?”
“你是我的命定之人,當然可以。”夜灼皮笑肉不笑地面對他,聲音依舊溫柔。
一陣膽寒襲向肺腑,瓊華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