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也不好将話說的太直，不過好在他們兩個都能聽懂，世孫看着更萎靡了一些，若是往常，他定是要跳起來罵何七一頓。

下山後，三人便兵分兩路，各自回家去。何七到家時，已是暮色四合時分，本是應了盧氏要早些回家，這會兒怕是連晚飯都錯過了。何七加緊步伐走回正房，燈倒亮着，推門進去，卻隻見何明鏡與何明玉再飯桌前坐着，桌上擺着飯菜，還未怎麼動。

“七弟，你可算回來了！”何明玉見何七倆，直接從繡墩上蹦下來，叫在一旁坐着的何明鏡見着是連聲歎氣。

何七見盧氏的位置上連碗筷都沒擺，心中奇怪，問道：“母親呢？”

“在老爺書房處，”何明鏡簡短一答，轉而又道：“進去把東西放下，換身衣裳，出來吃飯。”

盧氏去何佑的書房裡頭？這還真是罕見，但屋裡這兩人神情一如平常，是以何七點頭照做，并不追問，再坐下時，何明玉終于是按捺不住開口道：“七弟，你今日不在，都不知道家中出了什麼新鮮事。”

“可是陳姨娘那邊出事了？”何明玉臉上不見憂愁擔心，何七就知道這對她來說應當不是什麼壞事，又能叫何明玉開心的，那隻能是陳姨娘了。

“非也非也，”何明玉故作神秘地搖搖頭，“七弟，你肯定想不到是誰。”

這還真勾起何七的好奇心了，想了想，道：“是有誰來家裡了？”

何明玉嘿嘿一笑，道：“也不是，就是咱們家的人。”

何七将正房何萱草居的人來回過了兩遍，終于是想起一個人來，就是她那大哥何懷瑜。前幾日新年陳姨娘還說要給他張羅婚事呢，難不成是現在這事有眉目了？

“是大哥有相中的姑娘了？”

“是大哥的事，不過，他不是有相中的姑娘，他是去跟老爺說，他要去羅刹國！說是要去羅刹國，和臨江其他商人一道，建一個會館。”

“羅刹國？”這點何七确實沒有想到，羅刹國，按照她上輩子的地理來說，可是俄羅斯那一塊了。何七倒是知道，這幾年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大曆的生意做遍了，競争也激烈，何佑便把注意打到了大曆之外的地方。何家的羅刹國是有生意的，但礙于路途遙遠，何佑一年能去上一次就不錯了。

除了行商的人，大曆朝很少有人會踏足那一片土地，畢竟對于大曆人來說，那裡可是苦寒之地。比遼東都司還要北邊，一般人去，是難以忍受那裡的極寒的。更别說何懷瑜這種土生土長的臨江人了，到那兒，是真有嚴冬中被凍死的風險的。

何七好奇道：“這事是大哥主動跟老爺提起的？”

“可不是嗎？你今早前腳出門，後腳大哥就到了老爺書房前頭跪着了，求老爺答應他去羅刹國，他說他不怕去那麼遠的地方，也不怕冷。老爺這才喊了娘去商量這件事。”何明玉說得眉飛色舞，仿佛是親眼見着一般。

原來是這樣，何七大概明白何懷瑜為何這麼做，在陳姨娘手下待久了，他大概也明白了靠着陳姨娘，這一世都要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如今去羅刹國放手一搏，說不準還能給自己掙出一片天地來。起碼在婚事上，不必在為人左右了。不過何懷瑜在她的印象之中，向來都是懦弱又搖擺不定的，不然也不能夠在陳姨娘手下吃了苦頭又來找盧氏，最後落得個兩頭不讨好。今日他能下這樣的決心，才是最叫何七意外的。

何明玉與何七正你一言我一語聊着今日之事時，屋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何七一聽，便知是盧氏來了，看來，何懷瑜這事是有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