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鴻愣了一下,感覺心髒被柔軟的手掌輕輕捏了一下,提醒當前的狀态。
加完班的夜晚,工作如常緩慢卻又期待的進展,吹過的風裡有着春天的氣息,偶爾聽到路邊行人的嘻笑聲。
蔣甯坐在身邊陪伴着自己,有一搭接一搭的說這話。
舒服。
盛鴻不是對情感的淡漠,否則也不會一如既往的對蔣甯不一樣。
隻是當面對蔣甯炙熱的回應。
他又慫了。
盛鴻雙手拍拍方向盤,重新握緊,喉結滾動幾十次最後幹巴巴的擠出一句:“咋了,你要入黨?”
漫長的沉默。
“你放心,我一定會說你好話的。”
蔣甯等了半天,沒有得到感情回應倒是莫名得到了工作回應,半晌又長長的歎了口氣轉移話題。
“我記得我之前上夜班的時候,接診了一位患有糖尿病導緻眼睛裡有大塊凝結的血液影響視力需要做手術的奶奶。門診教授其實已經安排好手術時間,我隻需要先用溶解血液的藥物把大血團化掉等待手術即可。”
“奶奶今年八十多,獨自生活在附近的村子裡。平日除了國家補助,她總是習慣種菜送給經常來家裡幫忙的鄰居。這一次,她是實在難受的不行了,才花了十塊錢請鄰居用買菜的小三輪把她送到醫院。我給她吃完藥安排她在走廊等待醫生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她是想廁所。常年獨居導緻她本能的懼怕和陌生人交談,同時眼睛看不清的情況下,所有的人影都是模模糊糊像極了恐怖電影。于是她拄着拐杖扶着牆壁,到處找。就在她出了急診樓,想借着外面的光亮憑借幾十年的經驗找人流多的地方——還是找不到,隻能坐在台階上抹眼淚。直到旁邊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看出來她的難受,詢問她是不是想上廁所,并幫忙找到了護士阿姨協助。”
“我在協助教授為奶奶做手術的時候,教授一邊輕巧操作一邊遺憾惋惜。現代醫學已經走了很久,卻依然很難照拂到身邊的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與其維修廢墟,不如避免廢墟。”
“現在每每想起,我還是會遺憾,在什麼都可以AI服務的現在,應該多問一句。”
盛鴻胳膊搭在車窗,手掌撐着臉關注路況,騰出另一隻手握着方向盤。
明明已經很累,忽然想起來:“哎你說,将來我們退休了,要不然去做天涯俠醫?”
“你去全國各種偏僻山區義診,我可以保護你幫助你安慰你。”
“暖床嗎?”
“啊?”盛鴻隻當沒有聽清,正常哪個人會在前面這麼崇高的建議後,加上如此騷氣的要求。
蔣甯早已忘記臉皮是什麼,認真詢問:“你不止要負責陪伴,你還需要負責暖床,否則這個提議需要再議。”
盛鴻口幹舌燥,耳朵又紅又燙,握着方向盤的胳膊肘朝蔣甯擡了擡:蹙眉無奈歎息:“你一個小屁孩天天想啥呢,我已經安排駱旭和宋隽去調查陳晶說的那個侵害自己的房東,到時候将DNA信息帶回來,你跟進比對一下。”
“哦。”蔣甯說完又想起來:“那你還沒說,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盛鴻裝作沒有聽到,隻是專注踩下油門,将車開回單位。
“問你話呢?”
蔣甯眼神幽幽的望着盛鴻,靠近對方的時候甚至還能呼吸到對方身上的味道,甚至隻要伸出舌頭就能舔到對方幹淨細膩的皮膚,他需要深呼吸很多次,才能壓抑自己的想法。
隻能抑着發熱的身體,腦袋追逐着跟蹤着盛鴻低頭找公用車鑰匙。
盛鴻擡頭的瞬間,撞到了蔣甯的腦袋,沉悶的嘭的一聲,兩人都感受到了疼痛。
“啧。”盛鴻唇間擠出一聲感歎,一隻手攀上車門準備下車。
“我問你話呢?”蔣甯顧不上揉腦袋,俯身追上前拽住盛鴻衣服,聲音裡嚼着不高興:“我們把話說清楚,不要吊着我。”
“我要是被吊死了,你就是犯罪嫌疑人,把你的工作你财産你的身體,全部和我一起陪葬!我就變成鬼了我也要跟着你,遇到案子我替你去問死者誰是兇手讓你少走八百年彎路,然後等你老了衣服挂十斤功勳章的時候帶你一起走。”
“——你胡說什麼呢?!”聽到蔣甯拿生死開玩笑,盛鴻回身一隻手掌捏住蔣甯臉頰,迫使對方說不出話。
果不其然,蔣甯下颌藏在盛鴻的手掌裡,隻能瞪着眼睛嘟着嘴巴。
——還真沒注意到,蔣甯腦袋小小的,臉也小小的,乖乖被裹在盛鴻手裡,可可愛愛的。
“開玩笑——”
盛鴻還是低估了一個正當盛年經常運動且時常專注的男性的力量。
蔣甯擡起手掌下切,迫使盛鴻胳膊下墜,整個人已經鋪在他的身上,雙手朝盛鴻肩膀抓去,嘟着嘴朝盛鴻的嘴巴湊過去——
“你瘋了!”盛鴻已經抓住了蔣甯的手腕,隻要稍稍用力,隻要0.5秒的時間,誰還制服不了誰?
“操,你惹我的時候,不知道我是瘋的嗎?”
蔣甯說話瞬間,擡手拂過盛鴻腰間,幾秒之間,腰扣輕響,一扯一拉,一提一繞,身體向後一倒。
盛鴻悶哼一聲,整個人随着着脖頸間的皮帶倒在了蔣甯身上。
卻沒有生氣,而是垂眼望着身下的蔣甯嗤笑一聲:“媽的,老子逮過那麼多人,竟然栽在了你的手裡。”
就在盛鴻說話之間,蔣甯仰起臉準備親吻——
“誰在那裡?!”
一道手電筒的光亮從停車場入口處照了進來,在擋風玻璃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