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是威敬侯徐成徐将軍,當年以兩萬人馬平定川西,也曾是震驚朝野的人物。
慕昱瑢看着徐成铮铮鐵骨的模樣,眼裡帶了些許滿意的神色。
“臣附議!士可殺不可辱!”
“臣也附議,邬麗已經欺到眼前,若此刻不予以重擊,豈不是丢了景國的臉面!”
朝堂上一時間附議聲不斷,就在此時,位于文官後方的一名官員站了出來,朗聲道:
“臣以為,眼下國力不強,軍備不足,實在不宜如此倉皇開戰,還請陛下三思啊!!”
慕昱瑢一聽挑了挑眉頭:
“哦?這麼說來,吳卿是主和了?”
“臣懇請陛下以江山、以大局為重!若是此時舉兵迎敵,且不說可否撐過月餘,就準備戰需兵馬,就足以震動全國。萬一此時再有賊人趁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啊!”
兵部尚書吳泰言語懇切,倒是讓朝堂上主戰的人漸漸噤了聲。
“吳大人言之有理,雖陛下自登基以來一直強伍練兵,然去年南方剛遭水災,良田毀去大半,先不說兵馬是否充足,就單單這糧草,便已是一大難題。”
戶部侍郎沈毅也站出來,絲毫沒有顧忌旁側尚書江書渙的眼色,直言道。
慕昱瑢的臉色有些僵硬,沉着臉幽幽道:“那你們倒是說說,朕要怎麼做,難道要朕再給邬麗送去一個和親公主‘以示誠意’不成?”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一時間朝堂上鴉雀無聲。
“臣以為,為今之計,陛下應勸誡純和長公主,入鄉随俗為妙。”
“沈大人真是好計策啊。”
慕昱珎站在文官之首,轉頭看向方才說話的沈毅,眼裡黑如潭底。
沈毅愣了一下,随後執言道:“純和長公主在邬麗十四載,兩國交好未有紛争,如今景國兵力、财力尚有虧損,臣以為,且撐過這兩年再議不遲。”
慕昱珎眼神越來越冷,她索性轉過身,直面看着沈毅:“十一年前,皇姐借使臣之手捎來家書,說想要回京省親,你們以結親不久尚未有子嗣,在王庭地位不穩,恐邬麗不安好心、借機犯進,拒絕了她的請求。”
“八年前,皇姐已育有小王子,又一次提出重歸故土,而你們以兩國開通商貿,時局不穩,讓皇姐坐鎮王庭,以安邬麗之心,又拒絕了她。”
“今天,皇姐受盡折辱,你們竟還要她入鄉随俗。”
慕昱珎背過手,目光掃過一衆文臣,涼涼道:“本王瞧着,爾等便是想讓皇姐直接死在邬麗罷!”
“臣惶恐。”
“微臣不敢。”
大臣們惶惶跪了一地,方才開口的沈毅更是有些發抖,“臣也是為大景百姓着想,絕無犯上之意,望陛下明鑒啊。”
坐在龍椅上的慕昱瑢頭疼的按了按腦袋,沒好氣的擺擺手:“都起來吧。”
“洹王,那你可有良方?”
慕昱珎見皇兄把球踢到了自己腳下,便也不藏着掖着,緩了口氣,開口道:
“方才衆位大人所言非虛,如今大景國庫确實不盈,軍中可調用士兵馬匹也隻有五萬。”
慕昱珎張口幾句,便讓那些武官們高漲的情緒消了大半。
開玩笑,沒錢沒人打個什麼鬼仗?
慕昱珎見他們耷拉了腦袋,才接着道:“不過,以過往經驗來看,大景這點本錢,也能撐上兩月有餘。”
威敬侯一聽這話,皺緊的眉頭并沒有松開。
兩月有餘,聽起來并不少的樣子,可一旦放在戰事上,就顯得單薄了些。
一旦開戰,少則三四月,多則一兩年,都是說不準的。
這麼一看,就算現在立馬開拔,也就能好好打上一月餘而已。
長途跋涉,糧草緊張。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迅速結束戰鬥,主将必然得有過人之才和巧妙設計,但凡行差一步,都有可能全軍覆沒,前功盡棄。
這……可如何是好?
朝堂之上,一時間議綸紛紛。
就在滿堂官員幾乎要默認這仗打不得的時候,一道清逸的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也不那麼雄厚,卻仿佛在衆人耳邊炸了一記悶雷。
“臣,請旨帶兵前往。”
剛一說完,無數道炙熱的目光就齊刷刷的射了過來。
易清秋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要被射穿了。
“易愛卿可是沒聽見洹王所說嗎,還是你有信心,定能在兩月内拿下邊城?”
慕昱瑢身子往前探了探,眉目之間都染上了一絲輕松。
“回陛下,不能。”
這一句話比剛才那句請旨更有殺傷力,頃刻間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易小将軍莫不是在說玩笑話?不能還請旨,是将我大景将士的性命當兒戲了嗎?”
“易将軍雖是天縱奇才,可也不能如此草率啊!”
“就是,簡直是開玩笑!”
易清秋撇撇嘴,不耐的偏過頭,低聲罵了句:“老頑固。”
他擡眼看了看身前不遠處那道背影挺拔的玄色身影,輕笑了句:
“諸位大人莫急,這不還有洹王嘛,想來兩月于他,已是足矣。”
衆大臣一時有些怔愣,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讓洹王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打仗?
不過還不等他們反駁,被點到名的慕昱珎便回過頭,狀似無奈地道:
“那就辛苦易将軍,為本王掙上兩月了。”
說罷,便回身對着座上的慕昱瑢,擲地有聲:
“臣弟願解易将軍後顧之憂,兩月之内,必将戰事所需糧草兵馬如數運往前線,還請皇兄準許易将軍即刻出兵,以壯我大景士氣,揚我大景國威!”
慕昱瑢見好就收,“那此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再議,退朝吧!”
參與了個寂寞的衆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