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是什麼禮物?”
賀衍主動問道,沉着臉大步走過來,眼睛快速掃視了床上的弟弟,賀衡沒有缺胳膊少腿的。
“我昨天就是為了你,才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賀衡滑動着偷拍程思林的照片,向客戶展示,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聽着更具可信度。
賀衍旋即緩緩擡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池縱,那眼神仿佛在責問道:你帶着我弟弟去做什麼勾當?
池縱則裝出一副啥都不明白的憨态,憨憨地笑了起來。
“程思林可是咱公司旗下的藝人,還好這事兒是我發現的。要是換了别人……賀總,這公關費用雖說不多,但要是影響到了咱公司的股票,那可就不好說了。”
賀衡不緊不慢地說着一些客套話,接着話鋒一轉,“我呢,就想向你要20萬。”
“成!!”
賀衍十分爽快。在他看來,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他換位思考,賀衡這個臭弟弟就是變相的在向自己服軟。要是他哭哭啼啼,再加上幾句讨好的話,像什麼哥,我錯了;或者哥,我以後都聽你的之類的,到時候,這錢可就隻多不少了。
“這幾天就拜托池哥照顧我了,我打算喝骨頭湯,等會兒我把買菜的錢轉給你賬上哈。”
賀衡說着自顧自地揉了揉太陽穴,又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故意擺出一副自己很虛弱的模樣。
池縱在前排看戲,沒成想話題落到自己身上,不禁瞳孔一縮,旋即瞧見賀衍那犀利如刀的眼神。
他們剛才定制的劇本裡可沒這一幕。
賀衡剛才低語,其實是在跟自己商量。把程思林的照片交給老闆賀衍去處理,這樣既可以讓事情不鬧大,又能确保不髒了自己的手。
如今,借着交買菜錢這事暗示心願,這讓池縱莫名有些怪怪的感覺,好似賀衡拿家裡的錢,要他私奔。
賀衍顯然聽出了門道,威脅似的拍了池縱肩膀一下。
池縱與賀總并肩走向門外,腳步卻在即将跨出門檻時頓住。
他轉身,目光與賀衡的視線不期而遇。賀衡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回頭。
池縱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憨厚而真誠的笑容。
他知道,這樣的笑容能讓賀衡感到安心,能讓他的心情平複下來,不再胡思亂想,安心養病。
病房裡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昨晚,賀衡還害怕這樣的寂靜。同病房的兩個病友此起彼伏的鼾聲,仿佛在提醒他,夢鄉是多麼甜蜜。
而他卻隻能清醒地忍受着肌肉撕裂般的疼痛。那種孤獨感,就像飄蕩在世間的幽靈,無人問津。
然而此刻,賀衡的眉眼間浮現出笑意。他回想着池縱那溫暖而撫慰人心的笑容,内心終于不再像昨夜那般混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曾有一刻,他怨恨池縱為什麼不接他的電話,覺得自己在池縱心中無足輕重,毫無魅力,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在心裡不斷貶低自己,将那份卑微像苦果一樣咽下。
但現在,賀衡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隻是之前的想法過于偏激。
“昨天晚上第一次打電話沒接,為什麼不能打過去第二次?”
他自嘲地想。
還有一件蠢事,就是他離開劇組時沒有告訴池縱。他當時想着等池縱發現後再來問他,可做出這個決定後,他卻陷入了無盡的焦慮。
賀衡下定決心,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他打開與池縱的聊天界面,一條一條地聽着昨晚發來的語音。那些語音裡有嘲諷、有哭泣、有委屈。
他明白,池縱其實很在意自己。
小袁提着保溫桶走進病房時,賀衡并未感到意外。
那隻嫩綠色的保溫桶顯然是新買的,顔色鮮亮,充滿生機,讓賀衡不禁多看了兩眼。
他打開蓋子,濃郁的排骨湯香氣撲面而來,瞬間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舀起一勺湯,輕輕吹了吹。他做動作細緻,并不是因為他自己講究,而是在模仿池縱曾經為他喝湯。
“我就喜歡二少的脾氣,能放下面子,不會沒苦硬吃。這些都是成大事者的身段。”
小袁感慨道。
他明顯感受到了VIP病房與普通病房的差别,這裡的環境舒适得仿佛回到了家,讓他誤以為賀衡已經回家繼續當他的少爺了。
賀衡沒有打斷小袁的話,默默聽着,把他說的話當做了下飯的背景音。
“你跟池哥和好了嗎?”
小袁突然從包裡拿出一個粉嫩的信封,遞到賀衡面前。那信封的顔色柔和,乍一看像極了情書。
賀衡的視線從湯碗移向小袁,手中的湯勺頓了頓。目光落在那個信封上。
他的大腦仿佛進入了複健狀态,開始飛速運轉,猜測信封裡究竟裝着什麼。
信封看起來并不厚,賀衡推測池縱應該不會在裡面放錢。也可能是一張銀行卡?
又或者,裡面是一封信,池縱把那些因為面子作怪、無法當面表達的話寫在了紙上,可能是一封自白書。
賀衡心裡偏向于這是一封情書。
“你覺得這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賀衡眉頭緊鎖,放下手中的湯勺。他伸手拿過信封,卻沒有直接拆開,而是轉頭看向小袁,語氣帶着幾分試探。
“我是他身邊的助理,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小袁無語地攤手,他覺得自己成為兩人play中的一環,感情關系和上下級關系果然不成正比。
“對了!池哥拍的那部劇馬上就要殺青了。你說送個什麼禮物合适?給我支支招。”小袁借此問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
賀衡在心中計下這件事情,
但眼下他的注意力不在殺青禮物上。他動作輕緩地拆開信封,仿佛在對待什麼珍貴的寶物。
小袁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假裝整理東西,實則借機偷瞄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