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掃描中……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未知能量粒子……數據流紊亂……空間參數異常波動……】
電腦屏幕上,無數的代碼不斷閃現,一行血色的大字出現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這什麼破地方,連個穩定的數據場都沒有,也太混亂和無序了。
作為程序員,琴心不由得吐槽。
“嘔……我們為什麼非要來這裡?又髒又臭,跟垃圾堆有什麼區别?”绯夜織夢者的聲音适時在琴心身後響起,充滿了大小姐式的嫌棄,“那個什麼‘藍蝶’是腦子進水了嗎?喜歡這種地方?這除了能喂飽蚊子,還能有什麼藝術氣質?”
她邊說邊跺腳,不時将沾在她鞋子上的污泥甩掉,還同時露出一臉“早知道我死也不會來”的表情。
這裡藝術細胞大概沒有,物理細菌和病毒怕是不少。
琴心在心中默默嘲諷道。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暗影裁決者對绯夜織夢者的抱怨充耳不聞。
他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隻有那雙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瘆人的眼睛,不斷掃過周圍那些奇形怪狀的廢棄雕塑和塗鴉牆壁。
零點蜃樓則緊緊攥着琴心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傷還沒有痊愈,使得她的步伐依舊有些踉跄。
之前的戰鬥顯然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此刻的她臉色蒼白,和剛進副本之時大相徑庭,一雙眸子警惕地環顧四周,亦步亦趨地跟在琴心和景琛身後,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根據【墨錠結晶體】上閃爍的微弱信号,琴心利用萬用筆記本電腦帶路,朝美術園區深處走去。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間看起來像是廢棄畫室的建築前。
畫室的鐵門緊閉,門闆上被人用濃稠的黑色墨水随意塗抹過,形成了一個扭曲、怪誕、不可名狀的圖案,像一個巨大的、充滿惡意的鬼臉,朝着來人微笑。
空氣中那股墨水混合腐爛的味道,在這裡更加濃郁了。
“啧,看來正主就在裡面了。”景琛的聲音帶着一絲慣有的不正經,打破了幾人之間的沉默。與此同時,他還歪頭點燃了一支煙。
随後,他吐出一口煙圈,慢悠悠地從一直挂在腰間的麻布口袋裡,掏出了他那把油膩得發亮的鍋鏟。
咚咚咚——
景琛舉起鍋鏟,對着廢舊畫室的鐵門,十分有節奏地敲了三下,聲音在寂靜的園區裡蕩漾開來。
然後,他清了清喉嚨,用一種抑揚頓挫、仿佛舞台劇念白的腔調喊道:“有人在家嗎?社區送溫暖!啊不,我們是來拜訪‘藝術家’的!請問您點的‘靈感外賣’到了嗎?差評不退哦,親!”
琴心:“……”
這位影帝的腦回路,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绯夜織夢者的眼睛裡立刻冒出星星:“哇!景神連敲門都這麼帥!”
哒哒哒——
什麼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零點蜃樓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個哆嗦,往琴心身後又縮了縮。
暗影裁決者依舊面無表情,雙眼微微眯起,一團黑霧在他的掌心形成。
就在景琛準備再喊一句“再不開門就刷差評了啊”的時候……
吱呀——
那扇布滿墨迹的鐵門,竟然無聲無息地……自己打開了。
仿佛一張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巨口,緩緩敞開。
一股更加濃烈、幾乎令人窒息的墨水腐臭味,混合着難以言喻的陳腐氣息,如同實質的浪潮般撲面而來。
衆人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屏住了呼吸。
門内,一片漆黑。
此時,琴心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了某個不可知深淵的入口處。
她好奇地往門内張望。
門口挂着一盞老舊的、似乎接觸不良的燈泡,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它投下微弱光線,勉強照亮了畫室的入口處。
沒有過多的猶豫,琴心第一個走進了鐵門。
第一個入眼的是一幅巨大得不成比例的空白畫布。
畫布就挂在房間的正中央,四周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滴滴答答——
突然!
畫布表面,開始出現異動!
黑色的墨水,毫無征兆地從畫布的纖維中滲透出來,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在純白的表面蜿蜒、蠕動、彙聚、扭曲……
它們迅速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墨水的線條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仿若無數條黑色的血管在畫布下搏動、膨脹!
最終,那個由純粹的墨水線條構成的扭曲的人形,竟然緩緩地、一步一步從二維的畫布上“走”了下來!
它掙脫了畫布的束縛,凝聚成了一個搖搖晃晃、由濃稠墨水、破爛畫布和尖銳木刺組成的鬼怪實體!
滴答,滴答——
濃稠的墨水從它的“指尖”滴落,在地上濺開一朵朵小小的墨花。
鬼怪緩緩地轉過身,沒有五官的面孔正對着門口的琴心等人。
一個低沉、嘶啞、仿佛無數人聲音疊加在一起的聲音,從鬼怪的胸腔(如果那團墨水能稱之為胸腔的話)裡響起,帶着令人頭皮發麻一般的扭曲的“藝術感”: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這裡是藝術和瘋狂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