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破——!!!”
琴心死死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幾乎是從靈魂深處擠出這聲嘶啞的呐喊。
她将自己殘存的每一絲意志力,都如同燃料般灌注進指尖流淌的代碼之中。
然後,她強行調動起剛剛升級、尚不穩定的“低級數據流感知”能力。
刹那間,在萬用筆記本的屏幕上,那道看似堅不可摧、混亂無序的數據屏障,其底層的複雜結構如同一個無比精密、卻處處透着惡毒陷阱的迷宮緩緩展開、變得清晰。
在迷宮的最核心處,一個節點正散發着與其他部分截然不同的猩紅光芒。
它的加密方式與M的風格極其相似,卻被改造得更加扭曲、更加惡毒,正是整個屏障能量和惡意的源頭。
就是那裡!
琴心瞳孔瞬間緊縮。
雙手十指在滾燙的鍵盤上敲下了最後一行、也是最關鍵的終結代碼。
一道凝練到極緻、閃爍着純白淨化光芒的代碼流,撕裂了層層疊疊的惡意數據防禦,精準無比地,狠狠命中了那個瘋狂跳動着的猩紅核心節點。
咔嚓——
眼前的虛拟數據屏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閃爍起來。
覆蓋在表面的、電視雪花般的幹擾點,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顔色猩紅轉為不穩定的灰白,最終徹底消散。
露出了屏障後面那扇緊閉着的、布滿了厚厚陳年污漬和可疑痕迹的心理診所大門。
“呼——”琴心脫力般喘息,眼前陣陣發黑。
然而,還沒等衆人徹底松一口氣,異變再生。
随着數據屏障的徹底消失,其殘留的能量并未完全逸散,反而凝聚成了數十個由數碼流組成的、半透明的虛影。
這些沒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人形的“數據幽靈”,發出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嘯,它們無視物理阻礙,徑直穿透空氣,密密麻麻地朝着在場的所有人撲了過來。
“啊——!!”
首當其沖的绯夜織夢者和零點蜃樓,剛剛從之前的精神沖擊中稍稍緩和,立刻再次被擊中。
兩人幾乎是同時抱頭倒地,發出凄厲的尖叫。
“不不不!你們憑什麼看不起我?憑什麼?!”
“我才是最美的!你們這些醜八怪!嫉妒我!都在嫉妒我!”
她們眼神瞬間渙散,臉上肌肉扭曲,露出極度的恐懼和痛苦,顯然再次被強行拖入了内心最深處、由負面情緒和過往創傷編織而成的混亂幻覺之中,開始胡言亂語。
“啧,剛開門就送大禮包?上來就這麼刺激?”
景琛的聲音依舊帶着一絲懶洋洋的味道,仿佛眼前撲來的不是能直接攻擊精神的緻命幽靈,而是一群惱人的飛蛾。
但他的動作卻快得驚人。
他反手就從腰間的麻布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造型極其古樸的……老式台燈?!
台燈的燈泡是老式昏黃鎢絲燈泡,電線上還胡亂纏着幾圈花花綠綠的絕緣膠帶,看起來像是從哪個即将倒閉的招待所床頭櫃上順手牽羊牽來的。
琴心眼角狠狠一抽,幾乎懷疑自己因為精神透支出現了幻覺。
景琛卻渾不在意,随手将這盞破舊到堪稱古董的台燈往滿是灰塵的地面上一放。
也不見他尋找插座或是連接電源,隻是伸出手指,在那布滿污漬的塑料燈座開關上,“啪”地一聲,随意地敲了一下。
嗡——
那盞看起來下一秒就可能徹底報廢的破舊台燈,竟然真的亮了。
燈光并不明亮,反而有些昏黃,而且忽明忽暗,極其不穩定,在斑駁肮髒的牆壁和地面上,投射出一些意義不明、扭曲跳躍、如同孩童塗鴉般的簡筆畫小人圖案。
更離譜的是,台燈内部竟然還伴随着一陣斷斷續續、五音不全、調子歪到西伯利亞去了的……《兩隻老虎》的電子音樂?!
那音樂卡頓、破音,仿佛随時會斷氣。
“這什麼玩意兒啊?!”琴心嘴角難以抑制地抽搐。
這玩意兒,比之前那個癢癢撓自拍杆還要離譜一萬倍。
但就是這道離譜到極點的昏黃光芒,和那首能把原唱從墳墓裡氣活過來的跑調音樂,卻對那些洶湧撲來的數據幽靈産生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原本兇猛撲來、無視物理存在的幽靈們,在接觸到那混亂光芒和跑調音樂的瞬間,仿佛被迎面潑了一盆混合着冰水和劣質香水的混合物。
它們半透明的身形一滞,變得虛幻不定,發出更加尖銳但明顯帶着某種“困惑”和“厭惡”的嘶鳴。
這些純粹由負面情緒和扭曲數據構成的幽靈,似乎完全無法理解和處理眼前這種混亂、低劣、毫無邏輯的光與聲的組合,本能地想要遠離這片被污染的區域。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滋滋滋——
台燈内部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過載聲,光芒閃爍得更加劇烈了。
“頂住!燈泡功率好像有點不穩!”景琛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般吐槽,“看來下次進遊戲前得找機會換個大功率LED的燈泡,節能又環保,光污染效果肯定更強勁。”
随着台燈持續“發威”,數據幽靈的攻擊明顯減弱,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身體不斷抽搐的绯夜織夢者和零點蜃樓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至少不再發出凄厲的尖叫,隻是身體仍在微微顫抖。
景琛看似随意地移動着腳步,用那盞奇怪台燈投射出的混亂光芒,“清掃”着周圍不斷試圖重新聚攏靠近的數據幽靈。
他的眼神卻在某一瞬間,極其短暫且不經意地,瞥了角落裡一直沉默不語、仿佛在默默抵抗幽靈侵擾的暗影裁決者一眼。
暗影裁決者隐藏在兜帽陰影下的身形,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雖然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但卻被琴心看在了眼裡。
她的眼眸,幾不可察地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