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黏糊糊的。”
琴心甩了甩手指,嫌惡地看着指尖沾染的半凝固彩色糖漿。
她猛地甩了幾下手,試圖擺脫那黏膩感,然後将那個費力從糖漿塊裡摳出來的黑色電子設備,小心地在尚算幹淨的衣角上來回擦拭。
确認接口未被糖漿徹底糊死後,她才看似随意地将其插入萬用筆記本電腦側面的接口。
“加密?那就拆了你。”琴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中閃過一絲獵手般的興奮。
她的指尖在鍵盤上疾速敲擊,發出密集如雨點般的“噼啪”聲。
筆記本屏幕亮起幽藍光芒,映亮她專注的臉龐。
複雜的代碼流如瀑布般傾瀉,與虛拟防禦屏障的圖形激烈碰撞、閃爍。
【來了來了!代碼幽靈在線破解!】
【這防火牆特效可以啊,五毛還是六毛?】
【沖沖沖!幹碎它!】
琴心十指翻飛,敲擊速度越來越快:“三重動态加密鎖,還混合了生物特征識别?花哨。”
她輕哼了聲,右手食指在鍵盤上精準而用力地敲下最後一個确認指令,發出清脆的“嗒”聲。
屏幕上交錯的藍色電網仿佛受到緻命一擊,猛烈顫抖,随即如冰雪消融般無聲崩潰、瓦解,化作無數細碎藍色光點,徹底消散。
一個簡潔的加密文件夾圖标立刻在屏幕中央彈出,附帶一行系統提示:“訪問權限已獲取”。
“搞定。”琴心拍了拍手,伸了個懶腰,移動鼠标,幹脆地點擊打開了文件夾。
然而,當文件夾内的文件列表和内容初步展現在屏幕上時,她臉上的輕松迅速褪去,眉頭微微蹙起,表情變得嚴肅。
“這是……那個賣棉花糖的攤主,和一個代号‘藥劑師’的人之間的交易記錄。”
她的目光緊盯屏幕,手指快速撥動鼠标滾輪,頁面内容不斷向上滾動。
“記錄顯示,攤主從‘藥劑師’手裡購買特殊化學添加劑,加進棉花糖,讓顔色更鮮豔,味道更……‘上頭’?靠這個,他生意确實好了不少。”
烈焰薔薇好奇地探過頭,看着屏幕,語氣難以置信:“就為了搶生意,搞這些?”
“恐怕不止,”
琴心搖頭,手指繼續滑動頁面,目光鎖定後面内容,
“攤主賺到錢後,起了獨吞的心思,偷偷扣下一批高純度添加劑,想找人分析配方自己生産,踢開‘藥劑師’……喏,看,這是他們最後的通訊記錄,火藥味十足,吵得很兇,‘藥劑師’罵攤主背信棄義,揚言要他好看。”
幸運骰子站在一旁聽着,倒抽一口冷氣,聲音有些變調:“所以……攤主是被‘藥劑師’滅口了?黑吃黑?”
“基本可以确定。”琴心用手指點着屏幕顯示的最後一條信息,語氣肯定,“不過攤主留了後手,記下了‘藥劑師’的一個臨時落腳點……就在那座廢棄的‘驚悚鬼屋’裡。”
【刺激!果然是黑吃黑!】
【藥劑師,一聽就不是好人!】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抄家啊!】
景琛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依舊那副提不起精神、像是随時能睡着的樣子,懶洋洋地開口:“哦,知道了,那就順路去那個鬼屋轉轉。”
得到指示,一行人不再耽擱,迅速整理,朝着地圖标記的“驚悚鬼屋”方向前進。
鬼屋入口是個巨大猙獰的骷髅頭,空洞眼窩閃爍着兩點猩紅燈光,表面爬滿幹枯藤蔓和厚厚的蜘蛛網。
空氣中彌漫着陳年灰塵、牆體黴味和廉價香料混合的怪味,令人聞之欲嘔。
“等等!”一直保持警惕的烈焰薔薇突然停步,目光掃過入口石階,快步過去蹲下查看,“看這兒……有彩虹色泡沫殘留,和棉花糖攤主嘴邊的一樣!”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心裡都是一咯噔,一股不祥預感蔓延開來。
沉默鐘擺上前,推開裝飾着抓痕、老舊不堪的鬼屋大門。
伴随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門被推開。
更濃郁的黴味混合着刺骨陰冷撲面而來,眼前光線驟失,瞬間陷入黑暗。
景琛從麻布口袋裡摸出強光手電,“啪”地按下開關。
一道雪亮光柱撕裂黑暗,筆直射向前方,照亮狹窄深邃的通道。
通道兩邊牆壁挂着積灰的恐怖道具——斷手、眼球模型、鬼臉面具等。
腳下地面異常黏糊,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不适的“噗嗤”聲。
一行人小心翼翼往前沒幾步,景琛手電光束随意掃過前方牆角。
“嘔……”幸運骰子看到光束照亮的東西,胃裡一陣翻湧,連忙用手捂住嘴,臉色發白。
光束下,牆角歪斜靠着一個穿黑色風衣、戴兜帽的人影,臉朝下趴伏,看不清樣貌。
但他裸露的脖頸皮膚呈現極不自然的青紫色,下巴底下也沾染着未幹透的、色彩斑斓的彩虹色泡沫。
琴心快步上前,舉起手腕小型掃描設備對準人影:“生命體征消失……根據體表溫度和僵化程度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死因急性中毒,毒素成分與棉花糖攤主一緻。”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利落地掀開死者兜帽,露出一張因極度痛苦而扭曲變形的中年男人臉。
“信息庫無匹配記錄,”琴心繼續檢查死者衣袋,“不過他兜裡這些東西能和之前信息對上,這人應該就是‘藥劑師’。”
【我靠!什麼情況?!藥劑師也死了?!】
【死法和攤主一樣?誰動的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搞什麼!線索這就斷了啊喂!】
現場勘查,除了屍體,周圍環境異常“幹淨”。
就在衆人以為線索中斷時,琴心忽然注意到,“藥劑師”屍體蜷縮的手指縫隙裡,似乎夾着一小塊邊緣不規則的、帶着熒光綠殘留物的硬紙片。
紙片被血污浸染,但隐約能看到上面刻着一個指向鬼屋深處某個區域的簡易地圖标記,像是匆忙間留下的。
這時,冰冷系統提示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警告:當前任務升級,請謹慎探索!”
“隐藏條件觸發‘鬼屋魅影’。”
“請深入調查鬼屋内部發生的連環死亡事件,揭示隐藏在背後的最終真相。”
“連環死亡事件?”烈焰薔薇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困惑,“意思是……這裡除了攤主和藥劑師,還死了其他人?”
“那個标記……”沉默鐘擺擡頭,目光沉靜注視着那個詭異的标記,“是陷阱,還是其它的什麼?”
景琛用手電光束在熒光綠箭頭上晃了晃,又将光柱投向箭頭所指、更幽深莫測的黑暗通道,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是坑是路,進去瞅瞅。”
于是,一行人再次邁步,順着詭異箭頭指引,向鬼屋更深處走去。
随着深入,環境愈發陰森。空氣中濃重黴味裡,似乎摻雜進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般血腥氣。
腳下地面更加泥濘黏膩,踩上去感覺像踏進未清理幹淨的屠宰場。
“啊!”幸運骰子喉嚨擠出短促驚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猛地後蹦,後背幾乎撞上沉默鐘擺胸膛。
就在他身側,一個積灰、邊緣腐朽的棺材道具蓋子,“哐啷”一聲毫無預兆地彈開。
裡面一個塗着慘白油彩、眼眶發黑的劣質僵屍模型,動作僵硬地直挺挺坐起,喉嚨發出幹澀怪異的“桀桀”聲。
“搞什麼,吓死人了。”烈焰薔薇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顯然對這種低級驚吓不以為意。
一行人謹慎繞過棺材,轉過一個蛛網覆蓋的彎角。
景琛手電向前一掃,光柱驅散更深黑暗,照亮一個稍顯開闊的空間。
這裡似乎布置成中世紀刑場主題區,空氣中彌漫更濃的塵土味和那股鐵鏽氣息。
斷頭台、絞刑架、鐵處女等刑具道具雜亂擺放,表面油漆剝落,木質粗糙。
昏暗光線下,配合環境,依舊營造出令人脊背發涼的陰森氛圍。
手電光束定格在斷頭台下方,那裡赫然卡着一具穿褪色藍色工裝的男性屍體。
他的脖子以違背生理結構的可怕角度扭曲,仿佛被硬生生擰斷。眼球因巨大壓力外凸,瞪得老大,嘴巴大張,凝固着臨死前最極緻的驚恐。
屍體裸露皮膚呈灰敗色,身上除了工裝油污,無明顯開放性傷口,但這死狀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琴心立刻上前,将虛拟數據連接線對準屍體。
“死者身份确認,是這裡的維修工,工牌上有名字,”她的聲音冷靜,“死亡時間……根據組織僵化和體表殘留溫度分析,比‘藥劑師’至少早三到四個小時。”
她蹲下身體,仔細檢查屍體頸部和周圍環境,眉頭微蹙。
“頸椎骨折斷,但周圍皮膚無銳器切割痕迹,”她觀察斷頭台鍘刀和卡槽,分析道,“這斷頭台機械裝置看起來老舊松動,像是意外失靈掉落造成……但是,這死亡姿态,未免太刻意了些。”
【又死一個!維修工?】
【這死法……像意外,但總覺得不對勁,瘆得慌!】
【天呐,這鬼屋到底怎麼了?到處是屍體!】
就在琴心專注檢查,指尖輕觸屍體冰冷僵硬脖頸時,那具被卡在斷頭台下的維修工屍體,毫無征兆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雙原本死寂、瞪大的眼珠裡,驟然亮起兩點針尖大小的猩紅光芒。
視線如活物般,直勾勾掃向衆人。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頭摩擦聲從他扭曲脖頸處傳來,聲音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他竟然依靠一股非人的力量,硬生生、一點點地,将自己頭顱和上半身從沉重鍘刀下方“拔”了出來。
原本還算完整的藍色工裝在他詭異動作中撕裂,變得破爛,露出底下灰敗僵硬、宛如腐肉般的皮膚。
他身上布滿凝固黑油污,更令人驚駭的是,某些地方竟有粗細不一的電線和細小金屬片,像扭曲藤蔓般從皮肉裡“生長”出來,接口處還滋滋爆出細碎電火花。
他的手指甲也在衆人注視下,肉眼可見地變得又長又黑,如同野獸的利爪。
“吼!”
維修工——或者說,維修工“鬼怪”——張開大嘴,發出混雜着電流雜音的低沉咆哮。
他猩紅目光鎖定離他最近、此刻吓得臉色發白的幸運骰子,猛地撲了過去。
不知何時,他那隻沾滿黑油污的手裡,已緊攥一把沉重巨大的管子扳手。
“我擦!詐屍了!”幸運骰子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後退,動作狼狽。
“開火!”烈焰薔薇反應極快。
鬼怪撲出瞬間,她已擡起能量槍,果斷扣動扳機。
熾熱光束精準命中!
維修工鬼怪胸口炸開焦黑窟窿,冒出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