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似乎因為她說的話而凝固了。

千手扉間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暗紅色的眼睛極緩慢地轉動了一下。

一個憎恨與警惕宇智波一族的火影……？

似乎他的問話觸碰到了什麼波風不水不想提起的東西，她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但最終隻是抿了抿嘴唇，面色似乎更加蒼白了：“總之……更多的我無法透露，但有很多事情隻有我才能做。”

她低下頭說：“不要阻止我。”

雖然措辭很強硬，但那虛弱的語氣卻更像是請求。

不說就不說吧。

千手扉間輕輕歎了口氣，算是放過了這個話題。

對于這樣子的隐瞞，千手扉間和猿飛日斬都可以當做無事發生，畢竟誰沒有難處呢。

這孩子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在當時遇到了那樣逼迫身為火影的她必須要主動犧牲才能處理的困境……千手扉間自然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去刺激她的情緒，先前的問話也隻是最基本的猜測和試探而已，被回絕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最無法接受這種隐瞞的卻是波風不水自己。

“……我……很抱歉以現在這個樣子和扉間大人你見面。”她顫抖起來，那雙一直以來都沒有動搖過的雙眸此刻卻溢滿了淚水，一片湛藍在水光中被搖碎，她隻是像是犯了錯的孩子那般低着頭，雙手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淚水順着面頰的弧度滾落，滴落在衣物上留下深色的水印，“我什麼都沒能保護好，實在是愧對大家的期待，現在卻連基本的情報都不能說。”

“我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這是我的贖罪，也是我作為火影最後能為木葉做的了。”

這個孩子身上的謎團實在是太多了。

但排在身為科研者的好奇心之前，是作為長輩和前人對後輩的憐惜。

千手扉間此時此刻說不出什麼好聽的安撫人的話，他隻是看着那孩子短暫的情緒失控後又恢複成最初那個心思不顯的模樣，似乎反複貶低自己、強調自己的罪孽能讓她好受一些，她最終隻是沉默地用手囫囵擦了把臉，蒼白的臉因為她粗暴的動作多了一絲血色，看起來到沒有先前那麼虛弱了：“……抱歉，失态了。”

每個火影都會認為自己的死亡是無悔的死亡。

因為人死如燈滅，哪怕還有遺憾也無濟于事，未竟的事業就交由後人了。

但她不太一樣。

她的内心有太多無法放下的執念，這些執念讓她無法魂歸淨土。

“你現在還年輕，從此時此刻開始布局，我相信未來也并非不可扭轉。”千手扉間還強撐着忽略自己内心深處的憐憫與感慨，回想起自己最初詢問的内容，如此說，“四代火影，你的急切有些不合常理。”

剛剛表演完猛女落淚的不水面上露出了一個苦笑，卻在内心裡顯現出了一個邪惡計劃通的表情。

押對題了。

早就知道對千手扉間這種重視結果超過過程的冷酷男人，淚水是無法完全打動他的。

有理有據的動機和天衣無縫的真相才可以。

“我沒有時間了。”波風不水擡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她那張稚嫩的孩童面容上出現了苦澀。

“什麼意思？沒有時間……”猿飛日斬率先按耐不住開口，他們心中那絲存在許久的不安預感得到了波風不水的驗證：“回到過去的秘術并非毫無代價，倒不如說代價遠超我的想象。”

“或許正常來說我有很長的時間好好變強，再去應對那個敵人，那确實會順利很多。”她說，“但我的身體作為時間線上的必定會死亡的物質憑依，如今承載着的，卻是過于沉重的靈魂。即便樂觀估計……恐怕我也隻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當初為了封印九尾，我使用了屍鬼封盡之術，雖然由于秘術的作用，死神收回債款的時間被延長，但可以預見的是，我的靈魂最終不會歸于淨土。”

這番話如同重錘擊打在兩人的心頭，使千手扉間和猿飛日斬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正因為知曉自己所剩時光無多，所以才急于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盡可能地完成所有能做的事情。

這才能說得通她的急切，她出乎意料做的那些決定……還有去接近旗木朔茂時做的事情。

那絕不是一時興起。

因為她的成長之路已無法繼續延伸，從做出犧牲決定的那一刹那起，不僅未來的一切可能性随之消逝，就連過去那些潛在的發展路徑也随之煙消雲散。

她死後的未來的日子裡，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會有一位為木葉做出如此犧牲的四代目火影的存在。

隻剩下這一年時間，操縱這軟弱無力的孩童身軀。

馬上連這都會煙消雲散。

所以要做好準備，謹慎而周全地思考，确保未來的木葉能向一個更美好的方向發展。

“二位無需為我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