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最反對詹姆觀點的，是一向唯唯諾諾跟在他身後的彼得。
“所以他和詹姆吵了一架？”塔西娅問。
她坐在圖書館最溫暖的角落，一邊準備下一節苔絲的課，一邊和莉莉小聲說話。
“是的。”莉莉說，“他認為詹姆這樣不夠酷。”
塔西娅擡起頭。
“我不太熟悉他，莉莉。”
“彼得一直都是——呃，這種樣子的嗎？”
“他之前隻做波特的歡呼号角。”莉莉也皺起眉頭。
“我之前一直以為是詹姆迫使他這麼做的。現在看來，他很有可能就是喜歡吹捧追逐這類型的人。”
莉莉意有所指。
“所以他真的和烏爾裡卡搞好關系了？”塔西娅問。
莉莉剛要開口，她們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剛好就是烏爾裡卡和彼得，拖着很大一包東西，坐在書架另一側。
塔西娅和莉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
彼得殷勤地把包裹打開，費力地拿出許多種塔西娅不認識的繪畫工具。最後，是一個畫闆。
彼得激動地小聲說着什麼，臉頰微微發紅。
烏爾裡卡挑剔地看着畫闆，到最後，甚至拿起畫筆修改。
每當烏爾裡卡把畫筆放下，彼得就會露出塔西娅熟悉的、他經常會對詹姆露出的表情。
莉莉聳了聳肩。
咣當！
圖書館深處，突然冒出一聲巨大的響聲，接着是一個低年級男生痛苦的哀嚎。
平斯夫人匆匆地趕過去，彼得和烏爾裡卡也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平斯夫人舉着魔杖，身後是漂浮的學生。
他的模樣看起來相當可怕，腦門光溜溜得沒有一根頭發；腦袋鼓脹着腫成了核桃，但仿佛被門夾過；門牙的長度也已經超過了他的身高；耳朵裡擠滿了茂盛的韭蔥，甚至還在繼續生長。
他的身體也同樣可怕，渾身裸露的皮膚上冒出許多硬質角質，四肢也變得細長，像是扭曲的昆蟲人，其中還夾雜着許多燙傷一樣的小水泡。
更糟糕的是，大概是因為數道惡咒同時作用，他的神志已經不太清楚，身體無意識地扭曲成恐怖的角度，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繼續扭曲身體。
“我的天。”塔西娅說，“這是發作了多少個惡咒？”
但更糟糕的還在後面，到了晚飯時間，她們從那個男生的朋友處得知了消息。
“……主要是過期惡咒帶來的負面效果，龐弗雷夫人說最少也已經有三年了，而且還是那麼多強力惡咒，可能對馬克爾的神經有不可逆的損傷……”
“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好了，但是龐弗雷夫人認為他需要去聖芒戈檢查精神狀況……”
“弗利維教授聯系了馬克爾的父母，但把他們兩個麻瓜帶進聖芒戈陪護馬克爾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聖芒戈不是在聖誕期間接管了那麼多受害麻瓜嗎？”塔西娅悄悄問阿米莉娅，“怎麼現在又不允許了？”
“肯定是魔法部施壓。”阿米莉娅說，“反複推卸麻瓜相關事件才是常态。”
晚飯後，麥格教授宣布将會嚴格懲處這次惡咒傷人事件。
惡咒的施放時間已經很久，連效果都已經變形，要搜查始作俑者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證據，就是馬克爾的出事地點是存放黑魔法圖書的禁書區。
黑魔法、麻瓜出身。
這兩個詞放在一起，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甚至連時機都如此巧合。伏地魔剛在過去的假期裡宣布對麻瓜惡作劇，其他三個學院還跟在預言家日報的屁股後頭讨論威森加摩的執法權呢，誰會想起來要去對着麻瓜出身的同學惡作劇？
幾乎整個學校的人都看向了斯萊特林的長桌。
隻有斯萊特林那群沒輕沒重的食死徒狂熱崇拜者才會這麼幹。
食死徒說一，他們就幹到十，就好像畢業如果無法加入食死徒，他們就會餓死街頭一樣。
“斯萊特林的人肯定要倒黴了。”露辛達暢快地說，“等着吧！他們馬上就要從學院杯的第一變成倒數第一啦！”
“這不太對吧？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傷害麻瓜出身的巫師，那也應該把惡咒放在麻種巫師出現更多的地方。”塔西娅說。
“也可能是誤傷。”瑪格麗特陰陽怪氣地說，“斯萊特林那幫純血最喜歡的就是攀比血統，其中一項就是比較自家有多少早年出版、目前已經成為禁書的黑魔法書。”
“誰能在家裡看更多的黑魔法書，誰的家世就好，血統就更純潔。”
“為了凸顯自己高貴的身份，他們當然要暗中給想學黑魔法的人使絆子。”
“斯萊特林自己的血統歧視也這麼嚴重？”露辛達好奇地說，“每次他們欺負我的時候，都那麼團結！”
塔西娅想到了營救利奇時，歧視她麻瓜出身的食死徒威爾克斯被趕來的食死徒精銳稱為“混血草包”。
“那伏地魔……？”塔西娅壓低了聲音。
統一斯萊特林，還把馬爾福那幾個純血全都捏在手裡。
“不容小觑……”
但大家都隻敢偷偷在斯萊特林的背後幸災樂禍。
因為這件事要查個水落石出，基本隻有自投羅網一種可能。
教授們平時上課已經夠忙了，根本分不出多少精力查這樁陳年舊案。
至于管理員，從以前的普林格，到現在的費爾奇，查不出來的事情數量是查出來的幾十倍，查得出來才是意外事件。
但整件事情仿佛轉上了時間轉換器，到了第二天，馬克爾和他的父母順利住進了聖芒戈，麥格教授也對兇手做出了處罰。
格蘭芬多的紅寶石被一掃而空，甚至旁邊還有一個碩大的計數闆，寫着待扣的分數。
***
“可是——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彼得圓圓的眼睛瞪着詹姆。
“根本沒人會想到是我們，大家都覺得是斯萊特林做的！多麼完美的惡作劇！”
“不用急，彼得。”詹姆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說，“我沒和麥格教授說你們，我隻說是我自己做的。”
他們剛剛結束本周六的鳳凰社特訓，詹姆要趕着去晚上的禁閉。
“可那有什麼區别！”彼得說，“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是自投羅網的蠢貨了！”
詹姆沒作聲，繼續收拾手裡的書包。
“你想想斯萊特林那幫人——這簡直就是在向他們認輸！”彼得彼得不依不饒地說。
這種話他這一周聽的太多了。
格蘭芬多從學院杯第二名變成了倒數第一，還是以這樣史無前例的方式輸給老冤家斯萊特林——從來沒有哪一次，學院分扣光了還不停止，要等有分數之後再扣的！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也沒放過他。三個學院都有比斯萊特林多得多的麻瓜出身，對斯萊特林也是積怨已久，樂得看斯萊特林栽跟頭。
結果一出好戲就這麼草草收場！
“但我認為我就是該承認！”詹姆一丢書包，大聲喊。
“這就是我以前做的蠢事！打着懲罰斯萊特林的名頭，到處放惡咒，卻一點沒考慮過如果是其他同學遇到會怎樣！”
“哦這麼說不對。”他仿佛想起了什麼，氣咻咻地說，看起來想拿時間轉換器回去把過去的自己打進聖芒戈似的。
“我不是沒考慮過其他同學，我是根本不在意他們。”他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想想那個低我們一級的伯特倫·奧布裡吧，就因為他替斯萊特林說話，我就把他當成格蘭芬多的叛徒、純血論的走狗，把他的頭變成了兩倍大。”
“這和斯萊特林、和食死徒有什麼區别！”
“那你也不該就這麼承認！”彼得氣咻咻地說，“我們可以偷偷把以前做的惡作劇都收回，再偷偷讓尤菲米娅把馬克爾一家接進聖芒戈。”
“完全沒必要把這一切都擺到麥格教授眼前，這太蠢了！”
“我絕不會躲在斯萊特林背後做懦夫！”詹姆喊，“合格的格蘭芬多騎士應該站出來，直面自己的錯誤！而不是躲在人群裡，偷偷給自己買贖罪券！”
“但也不該在這種地方逞英雄做勇士！”彼得也喊了起來，“大家會恨死我們的！”
“随他們怎麼議論我，我已經在秋天的時候經曆過這麼一次了，我不怕這個。”詹姆毫不在意地說，一邊把書包甩到肩膀上。
“來吧，月亮臉。我這周先去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關禁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