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想這麼做，她内心抗拒。”

蘇特爾斯像是料到她的回答：“顯而易見。我強調過許多次，我們的工作是挖掘思想深處的線索。我需要知道的是，雷娜塔·威爾金森為什麼會感到抗拒，又為什麼僅僅表現為态度消極，她是否會有所改變，又是否可以被我們所争取——”

塔西娅聽得頭都大了，她可以剖析得出雷娜塔的行為動機，作為鳳凰社的工作她也應該這麼對待。但是，她忍不住拿目光上下掃視蘇特爾斯，中年男人、說話刻薄、不通情理，每一條都足夠阻止她吐露朋友的心事。

“我能不能和苔絲談？”她小心翼翼，臉帶讪笑，“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不太方便。”

蘇特爾斯冷笑一聲，塔西娅隻覺得頭皮發麻，接下來恐怕是一長串關于合作信任的老傳統。

“那你就寫信吧。”他出乎意料地回複，“除非你覺得我會偷看信件。記得，要挖掘思想深處——”

真是天大的驚喜！能和她最牽挂的，都不得不深陷黑暗的兩個人通信，能和她們共同交流——盡管她依然不會從雷娜塔處收到任何回信，可是，當苔絲帶着她的記憶，帶着她靈魂的一部分，和雷娜塔相處時，怎麼不算一種接觸與交流呢？

“你寫信怎麼不回公共休息室？我還以為你終于閑下來有空做研究。”小天狼星剛推開門，就稀奇地圍着塔西娅轉。

“有那麼久嗎？”塔西娅一邊杞人憂天地把羊皮紙捂起來，一邊伸出手拍打小天狼星的胳膊，活像是在驅趕蒼蠅，“哦，得了吧，你這是什麼表情！”

小天狼星卻并不計較她的态度，興緻高昂地配合她，像是被寄養的狗終于見到歸來的主人：“沒有嗎？上次你來這裡，我們剛做出魁地奇球場的幻影。那是九月底——拜托，現在都十二月初了！”

“好吧，看起來的确很久——不過，看來你們是有新的進展了？”塔西娅放棄禍水東引逗弄狗狗的想法。

“我就說你會先看這個。”小天狼星跳起來，幾乎是蹦着跳到了醫療翼床簾圍起來的區域。他們的作品越來越像回事，規模也從最開始的一片床簾到現在的四片床簾，不知道龐弗雷夫人會不會為此高興。

“锵锵！”他嘴裡發出奇怪的慶祝聲響，塔西娅頓時有了主管經理視察部門工作的榮譽感。

“不錯，非常不錯。”她煞有介事地點評，盡管她已經看不懂這兩個人的作品。幻影體現的範圍依然是魁地奇球門前的一小片區域，但球門已經從最開始孤零零的一個，增加為标準球場的三個，幻影守門員看起來也相當有靈性，小天狼星相當精彩地和它進行了一段門前博弈，最終才把球砸進球框。

“斯通教授有沒有什麼新想法？”小天狼星把雙手撐在膝蓋，彎着腰和塔西娅平視，淺灰色的瞳孔裡滿是愉悅。這種姿勢她一個五英尺十一英寸的高個女巫可從沒體驗過。面對眼前這個身高直逼六英尺四英寸的不列颠小巨人，塔西娅頭一次有了矮個子的體驗。

他的興緻實在是太高了，她一點也不想破壞，頭一次沒對他天花亂墜名不副實的稱呼出言糾正：“……為什麼不試試壓縮空間呢？如果魁地奇遊戲機依然要那麼大的球場，我們幹嘛不直接騎上掃帚去真正的天空中飛呢？”

小天狼星直起身，眼睛卻依然落在她的臉上：“斯通教授說的對呀！”

這什麼意思？他們真沒考慮過？一覺睡醒全魔法界的智商都下降一萬倍隻有她塔西娅保持不變？

“這麼說吧，我們在加班加點地，研究守門員。”他大手在空中畫了個圈，指向剛剛幻影守門員停留過的位置，“畢竟，有的人打的不錯，那就需要一個會玩、有腦子的守門員；但如果是僅僅想把鬼飛球投進門的小巫師，那就需要一個和他水平相當的、還會起到鼓勵作用的守門員。”

“所以，如果是我拿着幻影球，守門員隻會一臉焦急地撲向另一個門，然後露出失望後悔的表情？”

“雖然我不希望打擊你的魁地奇積極性，”小天狼星打了個響指，倒着向簾外走，“但的确如此。”

滿是笑意的淺灰色眼睛仿佛是黑暗宇宙裡灼亮的恒星，照得塔西娅米奇眼睛，不得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出簾子：“拜托，我本來也沒多少積極性。”

小天狼星根本不服從她的指揮，轉過身剛想開口，咣當一聲把兩個人都吓一跳，驚吓的小天狼星不得不再次轉過去面向教室門。

“打擾你們了？”詹姆露出和幻影守門員一模一樣的僵硬微笑，左手溫柔地像慢動作一樣把門壓回去。

小天狼星眯起眼睛，像條獵狗撲向獵物一樣跨到教室門前，三兩下扼住詹姆的咽喉，低聲威脅着，聽起來像獵狗遇到危險時的呼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