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不至于都停下,隻是氣氛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少年們敏銳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總覺得這女生來勢洶洶。
被一群人圍觀,周禧慫了,擡眼瞥見那個男生胸口戴着的姓名牌。
黑體加粗的小字,給了她勇氣。
她跟他打招呼:“嗨!李銘剛!”
正在拍着籃球的李銘則手一抖,差點被滾落的籃球絆倒。
“轟——”周圍的男生紛紛起哄,笑他,“嗨~李銘剛~”
李銘則原本因為打球就有些熱度的臉,被鬧得完全漲紅起來。
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地看着面前緊張地對他笑的女生。
周禧不知道他們笑什麼,但是她覺得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紅着臉胡言亂語:“啊,我好像認錯人了。”
李銘則感覺自己再不開口的話,那個女生可能臉要冒火了——盡管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說:“确實認錯了,我叫李銘則。”
“哦哦哦,再見李銘則!”周禧已經沒有勇氣加人家好友了,落荒而逃。
本以為是一次完全失敗的“搭讪”,可從那以後,卻經常能遇見他,也正常,畢竟他們就在一層樓,甚至就在隔壁班。
在他同學們的起哄裡,周禧知道了他更多信息,也讓他被動知道了自己的很多信息。
還害他多了個外号: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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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師的一句“剛子也沒對象呢”,讓周禧和李銘則再次成為了同學們起哄的中心,當年周禧追李銘則,那可是追得人盡皆知。
有因必有果,報應啊。
周禧朝李銘則投了個“救命”的眼神。
李銘則看到了,然後轉頭避開了。
避開了……
等大家不笑了,李銘則才對錢老師答了句:“我有對象了。”
一句話殺死了八卦。
周禧松了口氣,甚至感覺同學們望向她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就是那種“出走半生,歸來還是追不上人家”的同情。
沒關系,同情也不要緊,别念叨她了就行。
一旁的同學轉移話題,問周禧這次回來是專門為了田恬的咖啡館開業嗎?
周禧點頭說是,田恬也誇她好姐妹有義氣。
可是等散場的時候,喝多了的田恬架着周禧的脖子罵她:“說得好聽,你真是為了我回來的?之前說要加班回不來,臨時買票跑那麼個車站……你肯定是遇上事了,你拿我擋事呢。你有啥事啊,支支吾吾不說,王知夏也不讓我問,是不是工作有麻煩?缺錢?缺錢别問我借哈,我也沒錢……”
周禧哭笑不得,聽她碎碎念。
邵海打的車到了,他把田恬攬過去,問周禧自己回家有沒有問題。
周禧搖頭,“你媳婦兒喝多了,快回去吧,不用管我。”
邵海看了她一眼,“嗯,你自己小心點。”
酒店門口還有在依依惜别的老同學們。
王知夏正在跟家裡做地産的同學發名片,她今晚來可是擴展了不少業務。也有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假裝喝多了的男同學,搭着王知夏的肩油膩地笑:“咱們校花真是變了啊,今天一晚上比以前三年說的話都多。”
王知夏巧妙地躲開他的手,客氣道别。
周禧站在路邊,不遠不近地等着她,判斷需不需要幫忙。
李銘則經過周禧身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知道她在等誰,問了句:“要我送嗎?”
周禧剛剛聽到他叫代駕了,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拒絕,王知夏已經跑過來了,“不順路也送嗎?”
李銘則看王知夏,表情很清醒,腳步很淩亂,他點點頭,“上車吧。”
王知夏想吐,所以不客氣地坐在了副駕上,周禧便隻好跟李銘則一起坐後排。
舊情人是有舊情,可這麼多年過去,那些純純的悸動早也就随風散了。
起碼周禧在王知夏下車前是這麼想的。
王知夏家住得遠,即使夜晚車道順暢也開了半個多小時。
再從她家折返回周禧的住處,又是極長的沉默。
車子進了隧道,四周看去都是封閉的牆面,頂燈白晃晃的毫無美感,不像電影裡昏暗的橋洞和暧昧的光影。
“剛才跟錢老師說的是假的。”李銘則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嗯?”周禧扭頭看他,沒等他解釋,反應過來了,“哦。”
他應該是說“有對象了”那句是假的。
啧,那又關她什麼事。
他似乎在等她回一句什麼。
周禧把頭轉向窗外,隧道有一段的牆面是藍色馬賽克瓷磚,像是大海。
她開口:“我明天就回滬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