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給顧哲反應的時間,蘭情挂斷了語音。
要試唇釉了,沒空關注一個男人的情緒。
酒店樓下,司機通着電話,正不知承受着誰的怒火,唯唯諾諾地陪笑,見蘭情出來,蓦地走遠挂上電話。
“夫人,”他哈腰小跑過來,滿臉堆笑,“您這是要去哪兒?”
“顧哲派你來的吧。”
他露出聽不懂的神色打哈哈,“夫人渴了嗎?”
蘭情摘下墨鏡,雙目淩厲如刀,令司機一怵。
完了完了,今晚怕是沒法和顧少交代了,司機屏住氣息,豪門夫妻吵架何苦為難他們打工人啊?
就在他做好免不了一番交涉的準備時,一塊大紅闆磚從蘭情臂彎掏出。
怎麼會有闆磚?!豪門解決人的方式這麼原始的嗎?
司機内心大叫,連工傷賠付的最低标準都想好了,突然,那塊闆磚在他面前停住,是一個鼓脹的紅包。
“這……”
“鄭司機,辛苦了。”蘭情抱着手肘,夜風裡,有柯葉吹進她的臂,不由得裹緊披風,“顧哲讓你把我送到哪裡你照做就行,隻不過,别告訴他,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夫人,不太好吧……為什麼不能告訴顧少?”
“你是願意拿錢不問事呢還是要介入顧家的恩怨?執意要介入的話,下場會是什麼我可保不了你了。”
司機掙紮幾秒,點點頭,收錢,開車。
出來打工又不是來賣命的,保命為上。
【賄賂司機-30000元,宿主餘額還剩:5968元】
*
顧公館内,華燈奏樂,出席顧老壽宴的賓客都是受邀的親朋好友。
雖然場地不大,但作為古董洋房,一砌一瓦盡顯精緻,既沒有商務場合上的觥籌交錯,也不像娛樂晚宴那樣脂粉浮華。
門衛認出蘭情,放她進入。她本就高挑,腳踩紅底細高跟,發絲散在并蒂蓮紋旗袍上,和這座民國洋房映襯得如一幅時裝畫。
“你是……”旁邊的人也認出她,“顧夫人?”
顧夫人居然來了,那裡面單獨一個人來的顧少又是怎麼回事?
顧老的目光也朝這邊望來,見到她,面色浮起一絲波瀾。
随之一齊看過來的,是顧家上下的目光——都是顧哲的競争對手,豪門世家,生孩如生豬,沒辦法啊。
而顧哲看她的眼神,簡直想殺人。
他很高挑,戴着金絲眼鏡,西服黑如鴉羽,倨傲地自下俯視她。
蘭情沒有理會,挂着公式化的客服笑臉,仿佛對方不存在。
“爺爺,生辰快樂。”她對上目如沉水的老人,派人将禮物呈上,“給您的禮物費了點時間,還請不要介意。”
人群寂了下來,顧老看着長孫,“顧哲,你不是說她病了嗎?”
“哎呀,原來我生病了呀?”蘭情故作驚詫。
顧老重視家庭完整,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節外生枝,在他眼中種下夫妻有嫌隙的苗頭,裂口一個撕開,就難以再彌補。
顧哲幾乎想暴起殺人。
作為一名好妻子,蘭情選擇“替”他說話,“我的病幾天前就好了,爺爺不知道,顧哲這幾天太忙,容易忘事。”
“哦~?最近集團很平穩,阿哲有什麼好忙的?”顧老轉向顧哲,臉上滿是慈愛,眼裡卻無半點愛意。
“爺爺……”顧哲念得森然。在顧老面前扯謊,不如大方承認。
“好了。”他剛想開口,顧老出手示意不必說,矍铄的臉露出慈祥笑意,“既然來了就落座吧,都是一家人。”
“不過一家人送的禮物怎麼有點不等價啊?”說話的是顧哲堂弟,“堂哥送來的是名家字畫,嫂嫂送的……”
專櫃現貨哪能跟名家字畫比?
什麼情況?顧哲準備的禮物那麼貴重,顧夫人怎麼說也不會缺那點錢,難道說顧哲的愛妻人設是裝的?
雖說為了能繼承家産哪個顧家人不是裝的,但看别人出醜,大家都很有興緻。
顧老不輕不重地咳了幾聲,堂弟止住話頭。
“顧哲。”顧老開口,就代表要一個解釋了。
顧家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幸災樂禍,少一個家業競争對手,他們求之不得。
“名家字畫是我和夫人共同準備的,夫人的禮物是她另外準備的,想給祖父一個驚喜。”
“是啊,我一個月三千還是有的,攢攢完全買得起。”蘭情鎮靜地吹着茶面水沫,完全不在意這句話引起怎樣的轟動。
三千?三千?!顧家保姆的年終都不止這個數好嗎?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蘭情身上。
話語不留情面,這是明晃晃撕破臉了啊。
有看熱鬧的、有希望顧哲倒台而興奮的、有嘲諷的,交雜的視線中,顧哲回頭看她,眼神已經不是單純想殺人的程度了。
“哇,好厲害,堂哥公司的實習生也是這個價呢,真有緣。”
“三千?三千個麼喝西北風啦,我家小狗看個病都不止這個數。”
“阿哲也不像小氣的人,之前和喬真真交往多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