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轉讓權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被爺爺知道的話,你猜他會怎麼想?”
她當然清楚顧老這種大家長精明着,給的好處看似賣人情實則到處設坑,既無法直接變現也不能轉讓,讓擁有的人一邊感謝一邊束手束腳,堪稱升級版雞肋□□樂,她本來就沒指望。
“你敢。”顧哲後槽牙都要碎了。
“我敢。”
粵語歌凄迷的男聲回蕩在安靜的餐廳中,服務生消無聲息上好所有菜肴。
“學聰明了。”顧哲的筆頭朝她輕點幾下,放開了手。
呵,也沒那麼想得到她的身子。
兩人分别将簽名留在紙上,顧哲的筆鋒劃過最後一筆時,蘭情開啟随身的匣子,拿出了另一疊紙。
“為了方便顧先生計算合同上的報銷,我特意附加一份清單,還請過目确認。”
一個小小的報銷,能有多大。
顧哲輕蔑地接過清單,往下一翻,怔住了。
出席晚宴費、妝造費、美甲費、長輩安撫費、親戚堵嘴費……雜七雜八,各有特色。
顧哲眼皮抽搐,“長輩安撫費是?”
蘭情點點頭,婉約的元寶領勾勒出她修長的天鵝頸,極為幹練,“為配合顧先生在長輩心中愛妻形象,在長輩面前我會扮演好一個妻子角色,以達到安撫目的。”
顧哲不會告她敲詐,傳出去他在人前特别是顧老面前立的形象便會粉碎,所以隻能啞巴吃黃連。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為了家族利益将女人當工具,無情地威脅、折磨對方,骨子裡瘋長的自大難掩惡性,就該料到會有反噬的一天。
“現在距離去看望顧老還剩七天二十六小時零八分,”她反手一滑,亮出張漂亮的付款二維碼,“顧先生,請。”
【支付寶到賬:150,000。】
【成功收割兩次氣運,宿主解鎖拼刀刀百億補貼,每在任務目标上血賺一筆将降低目标氣運值。】
蘭情往上瞄,顧哲頭頂瞬間出現一段血條,氣運值,像根在緩步下降的體溫計。
何等可笑,愛情根本動不了追妻文裡的男人,但利益可以。
“等等,”顧哲想到了什麼,“追加兩條。”
“顧先生還有什麼要求?隻要合法合規都可以。”蘭情一秒掏出筆記本,就像袖子裡有個黑洞。
“不能傷害真真。以及,顧家家業由我全權掌控後,我會和你離婚,你,不能愛我,不能糾纏我。”
短暫的沉默過後,敲擊鍵盤的聲音繼續響起,“好的,追加兩項附加條款,第一百零四條,女方不幹預男方的情感生活;第一百零五條,女方對男方不存在任何私人情感。”
一絲觸動滑過顧哲眼底,幾年夫妻,她竟答應得那麼幹脆?心底湧上一股怄氣的酸澀。
新條款被打出來,帶着打印機的餘溫傳到顧哲手中,他審視着眼前人,“你就這麼甘心?”
“我很甘心啊顧先生。”賺錢花錢它不香嗎?
顧哲:“怎麼證明?”
隻見她比了個手勢,顧哲不明所以。
“打印費,三塊錢。”
*
心滿意足地多收了三塊錢,蘭情走出粵菜館。
顧哲剛剛接了個緊急電話,寒着臉離開,聽起來是名下的公司股票跌損,跌得毫無征兆。
原文對顧哲的商業頭腦的描寫隻是人設點綴,他總會在作者的偏愛下幸運打敗所有競争者接手顧氏頭把交椅。
有她在,順風順水的人生要開始出岔子了。
蘭情餘光一瞥,瞧見不遠處的人影,是顧哲的姑姑顧亦蓮。
顧亦蓮一言不發站在窗前。
從壽宴時她便注意到蘭情了。莫蘭情身上有幾分她當年的影子,令人出神。
作為顧老唯一的女兒,顧亦蓮的童年是幸福的,可也僅僅是童年。兒時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她以為有天會接手家業,等來的卻是被送去聯姻。
踏出娘家的那一刻,她便被自動放逐出權力中心。
眼看弟弟、侄子們争權奪利,她唏噓苦笑,這個家沒有她上桌的位置。
她拼盡全力去争取的東西,他們生來就有。
欣賞、喜歡蘭情,更多的是羨慕吧。
夫家并沒有虧待過顧亦蓮,她不用去集團,不用指揮員工,對任何争端一概不知,吃過最大的苦就是在牌桌輸牌而已,按理說,自己該知足才對……
可夜半夢醒時顧亦蓮總會夢見那個嚷嚷着要大殺四方、愛和男孩子打架的顧家大小姐。
十幾年前的顧家大小姐消失在歲月磋磨裡,日複一日為人妻,已經讓她失去了說出欲望與野心的勇氣。
提着購物袋的手有些乏力泛白,顧亦蓮壓低帽檐,戴上墨鏡轉身離去。
忽然,拐角的玻璃面上映出一隻山茶花鞋。
她沒緩過來,對上一個身着旗袍的身影。
蘭情消無聲息出現在她跟前,“顧女士,方便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