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又掀起一波喝彩聲,她們循聲望去。
有人探出頭,“喬真真呢?到你發表爆火感言了!”
喬真真投來局促的眼神,“姐姐,我真的可以嗎?”
“去吧,你付出了努力,就不該被人嘲笑。”蘭情一拍,将她送出幾步。
喬真真臉一熱,“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就沒有賀禮送給我?”
“是現在還想要顧哲嗎?”蘭情問。
提起這個名字,喬真真膈應地牙床直打顫。
當初自己到底是什麼眼光?還死心塌地那麼久。
不能細想,無法共情。
“他還是留給監獄吧。”不想給禮物就直說。
喬真真幹笑着拉上包廂門。
“禮物沒有,但明晚我們也聚一聚,姑姑請客。”趁着門沒關全,蘭情朝她喊道。
關門後一刻,包廂内因喬真真回歸而一陣歡呼推搡,歌聲七七八八唱齊。
裡面慶祝着電影的成功,酒樓外蘭情走下電梯,與一個人交錯而過。
山茶花鞋頓住了。
電梯口擦肩而過的人她認識,不隻她認識,喬真真也認識——莫父。
莫父顯然沒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十幾年不見加上蘭情戴着墨鏡也正常。
他負債出逃走線,又回國了?
因為莫父的債務問題亦舒娛樂甚至花了大價錢做公關,蘭情不會不記得。
*
發表完講話,喬真真抽空去衛生間補了個口紅,牆壁慢慢爬上一道黑黢黢的影子。
她驚呼一聲,唇釉飛了出去,服務員裝扮的中年男人雙手激動。
“真真,是你嗎?”他剝開長而淩亂的額發,“是爸爸啊,不認識爸爸了?”
《醉金時代》海報公布時莫父一眼認出她,影視圈的片酬誰人不知,搖錢樹上的一片金枝葉也夠贍養他幾輩子了。
他偷偷回國,找了份酒樓打雜的活,正愁該從哪和喬真真取得聯系,喬真真自己送上門來了。
“真真,聽說你的電影上映了?”莫父拖着顫抖的尾音,“我就知道我的女兒到哪都很優秀。”
“你想要什麼?”喬真真眼神戒備。
“談錢多見外,見你過得好爸爸很開心了,就是,”莫父抿了抿唇,笑得讨巧,“就是追債的人追得緊,你也知道我不容易,家裡有困難……”
“你逃債了,沒跟我說,那些人追到家裡來。”
“那是爸爸迫不得已,爸爸這不是來和你團了?”他雙手在工作服的白抹布上尴尬地擦了擦,試圖撫平衣服的褶皺。
“蘭情那孩子富貴了也不會幫我,你不一樣,真真,隻有你最孝順了。”
“我幫不了你,”面前的男人索然無味,她隻想幹嘔,“在你丢下我後我就幫不了你了。”
“不是有顧哲嗎?”莫父絲毫不在意喬真真拒人千裡的态度,窮追不舍,“你去求他多拿點錢給伯父也行。”
喬真真仿佛被觸到怒點,“我和他早沒關系了。”
“怎麼會沒關系,你是他的女人啊。”
喬真真:“他坐牢了!罪有應得!”
“坐牢?他?”莫父恍神一陣,盯着女兒的打扮,視線下遊,“真真,或者你今天有帶銀行卡嗎?一萬有沒有?”
喬真真捂緊手拿包。
“我是不會給你錢的。”她捅破态度,“你的債務不是我導緻的,我沒有義務承擔!”
“什麼叫沒義務?如果不是為了養你我會去投資嗎?”莫父惱羞成怒,“我都是為了你,你倒好,出名就想不認我了?”
“沒門。”莫父将她堵在門口,賴着不走,“不借也行,不孝女,我上節目曝光你,贍養費你一分也别想少。”
喬真真瞪圓了眼,叫了多年爸爸的人為了錢不惜毀掉她的事業。
“你不能這樣!”
“我不能哪樣?你給了錢什麼都好說,我也不是存心找你要錢,實在是要還債,你連幫都不肯幫。”
說着,他動手掏喬真真的包,任憑喬真真費力也掰不開他的手,“錢呢?拿來!”
喬真真不敢叫,包廂裡的同事都在,她不能鬧大事,一個勁搖頭忍着淚意。
“一分也不能給。”一股力量卷入打破平衡,手拿包徹底偏向喬真真一側。
“……蘭情?”莫父認出她,“你們……”
蘭情:“喬真真是我的藝人,要贍養費請找我司法務。”
“好歹我也是你父親,你講話沒點禮貌嗎?”
“我在保護我的藝人。”她無奈地給了個眼神。
“你們逼我的,我會上節目把你們對父親的事都捅出來!”他的人生走投無路,出走半生财權兩空,不能一個人陷在泥潭裡。
“我好害怕,”蘭情輕哂,“爸爸,你要多少錢?”
“姐姐,不能給他!”
莫父比了個數,“要得不多,這點錢對你們是小事吧?”
“比媽媽的醫藥費高呢。”蘭情感歎,“我給你錢,但有你要見我媽一面。”
“诶,你媽媽的事,我對不起你,”一看有戲,莫父馬上變了臉,還破天荒地給蘭情賠不是。
原主何曾等到過一聲對不起。
“我也對不起你媽媽,但她家沒兒子,家産遲早要傳給我,我不想要也得接着,她的病也不是我幹的,你,就當幫幫爸爸了。”
老舊的提示音從莫父褲兜傳出,他擦擦眼睛,居然是蘭情的微信轉賬。
“哎呀,謝謝女兒!謝謝女兒!”數了數金額後,他就差沒扣頭了。
“哼,你要不回來的!”喬真真肉疼。
“去,少打岔!”莫父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轉頭對蘭情笑問,“妞妞,我們哪天去看望你媽媽?”
“現在。”
日落漸沉,蘭情領着他走過一條小巷。
“妞妞,不是說去見你媽媽嗎?這裡不像醫院啊。”
“這裡當然不是醫院。”她輕叩一家人的門。
門開了,幾名花臂膀的彪形大漢兇神惡煞站在玄關,“人帶來了?”
莫父拔腿逃了幾步,被他們拎小雞般抓回。
“和你的債主們好好叙叙舊吧。”蘭情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