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微微皺眉,嘴唇開合幾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說明。
心情沉悶得像陰天前的海面,她不知該如何定義自己與藍焰現在的關系,可真的要說清楚,她自己都未必理得明白,又如何讓旁人相信。
她抿了抿嘴,語氣還未成形,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嗡鳴聲,原本霧化的門壁迅速變得透明,像是被水霧蒸幹,一寸寸顯露出裡面的景象。
莫離下意識地偏頭望去,女子洗手的動作也微微一頓,兩人的目光幾乎在同一瞬間落在那人身上。
一道高挑的身影從單間内邁出,她身姿挺拔,步履沉穩,身上的深色風衣裁剪利落,映襯着冷白的膚色。
那雙眸子映着淡淡的灰色,如寒星般清冷幽遠,銳利卻不失沉靜,一瞬不瞬地掃過她們,不帶絲毫溫度,像是能輕易地将人審視得體無完膚。
那人沒有理會她們的驚愕,徑直走向洗手台,指尖輕輕一揮,水幕随之飄然落下,纖長的手掌沒入其中,指節微微彎曲,動作一絲不苟。
洗手間裡短暫的沉默像一根緊繃的弦,直到她擡起眼,餘光淡淡地瞥向女子,唇角微微一勾,聲音淡漠地說:
“這位女士,你和誰開玩笑都無所謂,但請記住,領袖大人可不是能随便拿來取樂的。”
女子嗤了一聲,慢悠悠地側過身,視線大大方方地落在藍焰身上,昂着下巴,表情坦蕩得近乎嚣張,理直氣壯地甩出幾句話:
“領袖咋啦?她還能不吃不喝不睡覺啊?我是她前任,就跟她鬧個玩笑,咋的,還得你批準啊?你哪根蔥啊,管得夠寬呐?”
她瞪着眼,嘴角微微抿緊,雙臂牢牢抱在胸前,一副死扛到底的姿态,像是隻要站得夠硬,就能撐住自己的一分顔面。
待掌心的最後一絲濕意被蒸發殆盡,藍焰這才緩緩轉過身,眼尾微揚,唇角含着極淡的笑意,嗓音悠然:
“哪根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現任,你這根早該腌了。”
女子嘴角的笑意瞬間裂開了一條細縫,像剝落的油漆,眼神不自覺地閃了閃,随即猛地眯起眼,換上一個半嘲半挑釁的表情,語氣透着酸意:
“哎喲,這派頭兒,一看就是新上任的,正處于鞏固政權階段吧?”
藍焰輕輕挑眉,眼神平靜得毫無波瀾,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喋喋不休,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對方,唇角微微一彎:
“說完了?”
“行,你先得瑟着吧,莫離那脾氣,誰還能管的住她?她對感情那德行,圈裡誰不知道?遲早有一天,你也得站我這位置。”
她的嘴角抽了抽,似乎還想再諷刺幾句,可眼神在藍焰身上轉了一圈,像是終于意識到這場較量自己占不到便宜,咽了口口水,氣焰瞬間消了一半。
她哼了一聲,沒再多嘴,腳下一錯步,像踩着風火輪似的溜出了洗手間。
莫離怔怔地看着藍焰,眼眶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熱意,唇瓣輕輕顫了一下,喉嚨像被堵住般,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強行壓下胸腔裡翻騰的情緒,試探着往前邁了一步,心跳快得失了序,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她的胸口,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擡眸直視着藍焰,眸光灼灼,裡面交織着不确定、希冀和難以言說的悸動。
她猛地吸了口氣,低聲開口,卻發現嗓子發幹,話音比想象中還要飄忽:
“你是真不忍心看我被欺負?還是…記憶回來了,想起咱倆那段日子了?”
莫離望着藍焰欲言又止的神色,心跳亂得像擂鼓催命,一下接一下震得她指尖發麻,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我這忙算是幫了,那您能不能給我辦件事?”
原來……不是因為想起她了。
莫離眼中亮起的光微不可察地黯了一瞬,像是被風吹滅的燭火,溫度驟然降了幾分。
失望像沉甸甸的鉛塊,壓在心口,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掩住眼底那抹壓下去的情緒,唇角一挑,露出熟悉的笑意:
“有事兒直說,能辦我馬上辦,不好辦的也給你琢磨個法子。”
藍焰嘴角差點沒繃住,眼底的笑意險些湧上來,但她演技無懈可擊,硬是壓住了那點得意,把自己扔進了一場蓄謀已久的深情戲碼裡。
她微微偏頭,目光缱绻得像是裹着層層心事,嗓音也故意揉進幾分情緒的起伏,低低地吐出一句:
“我想請個人吃口飯,偏偏之前跟她有點小過節,您這臉兒值錢,幫我壓壓場,讓她别翻舊賬呗?”
莫離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了幾分,眼神飄忽了一瞬,随即狠狠在心裡罵了句娘。
大雪天摔溝裡了還被人迎頭砸個冰坨子,心髒像被人狠敲了一記,可既然話都撂出去了,她隻能硬着頭皮點頭,樂呵呵地答應:
“成啊,我幫你。”
莫離面上波瀾不驚,心裡算盤都快按成電子計算器了,先去看看這位“情敵”有幾分道行,到時候是勸退還是吓退,全憑她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