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人的一臉失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前段日子的死結上,蘇麻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本就被安置在榻上的身子無力的向後倒去。無論身體還是精神,她今天都太累了。
玄烨見此也是不忍,隻得岔開話題安慰道,“無論如何,今兒個的事算是暫時過去了,表姐那邊你也不必煩惱,朕自會照應。”正待再丢下兩句讓蘇麻喇姑好好養着身子便出去,不想外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煩惱何事啊玄烨?”玄烨和蘇麻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驚動了慈甯宮,今日的事雖說瓜爾佳氏行事過分,隻是她終究占着主仆的理,一開始馨蕊表姐那邊也不是全無過錯,自己攜雷霆之怒治了兩個奴才原本也便罷了,而如今太皇太後如此興師動衆擺駕乾清宮,細究種種并不适宜攤開分辨。
玄烨飛快的和蘇麻對視了一眼,隻見大玉兒在丫頭攙扶下慢條斯理的踱了進來坐定。玄烨立刻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湊上前去,顯得稚氣又天真,“是皇祖母好久不來乾清宮,孫兒想您啦!”
“哦?是嗎,我怎麼聽說今天永和宮好生熱鬧了一場。”話說到此處再無搪塞的可能,玄烨隻得老老實實向皇祖母交代了一遍,說到瓜爾佳氏的那一個耳光,大玉兒下意識的看向自打她進來就起身跪在地上的蘇麻喇姑,臉上紅腫的痕迹清晰可見,不由歎道,
“好孩子,你今天受委屈了!”
“謝老祖宗關懷,奴婢無礙的,”
“女孩子容顔有失怎會無礙,你又是個實心的孩子,一心撲在伺候皇上身上哪裡能顧上,這樣吧,近些日子你蘇嬷嬷一直幫我料理小佛堂的事正缺個說話的人,今兒見到時也說怪想你的,不如去她哪裡歇養兩日。”大玉兒抽了一口随身的水袋煙,狀似漫不經心的提議着,滿屋子的人卻清晰的知道,這便是說一不二的懿旨了。
蘇麻喇姑磕頭謝恩,深深伏下身子的那一刻,有清涼的東西從眼角一閃而過。今兒的事确是犯了宮中的忌諱,老祖宗的這番話,是恩典,也是敲打。
不,不該是這樣!玄烨忍不住想抗議,對上祖母不同方才一團慈愛的威嚴正色,他知道,此事已無餘地。憤怒的一腔心意在對上跪着的那人清亮關心的眼神時,終于無奈的慢慢松弛開來。
而另一邊,塔爾瑪陪着驚魂未定的绮羅回了長春宮。身為鈕祜祿氏的嫡女,父親遏必隆是四大輔臣之一,祖母是和碩公主穆庫施,而這位和碩公主正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女兒,如此顯赫的宗室身份,本不必像朝中的那些人一般依附鳌黨,隻是自打進宮前幾日在鳌拜府被父親遏必隆明裡暗裡示意當着衆人拜了鳌拜為義父,塔爾瑪便知道,知道不知道的地方,鈕祜祿氏和瓜爾佳氏已經牽絆的太深了。弟弟早夭,母親年老無寵,腳下隻有自己和妹妹兩人,為了在父親的小妾和庶出的弟弟們面前維持母親的尊嚴和體面,塔爾瑪知道,自己對父親的命令,隻有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