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又不卑不亢道:“師哥莫怪,我并非有意污蔑你,隻是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外界早傳清虛派與逍遙宗為争奪仙門第一派的位置,明争暗鬥不可開交。北辰君身死的消息傳出,不知有多少人會懷疑咱們下黑手,如果連我們同門之間都相互懷疑,豈不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到時候潛虛鼎沒找到,反倒惹來一身髒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席話說得漂亮,楚卧雲也覺得繼續猜忌來猜忌去的沒有意義,給個台階就下了,道:“師弟說得是,為兄考慮不周。”
“好,那這篇就揭過,誰也不準再陰陽怪氣地對自己人講話。”牧離塵把劍插入劍鞘,“時候不早了,要是讓兇手帶着潛虛鼎逃走就不妙了。”
楚卧雲與姜珏點了點頭,三人一齊疾走片刻,很快,前方出現一個怪石嶙峋的洞口,直往外冒着陰寒的邪氣。周圍一大片土地寸草不生,熏得楚卧雲皺着眉頭掩住口鼻,一擡腳,鞋子卻被泥土吸住了,蹲下用手拔,掌心染得一片紅色,不知道是人血魔血還是獸血。
赤魇卻嗷嗚一聲,像猛虎回窩般,一道閃電般蹿了進去,連姜珏也攔不住,他慌道:“我先進去找找。”一頭紮進去。
“沒良心的畜生,回了老家忘了娘。”牧離塵嘲諷一句,突然伸手,将企圖提腿跟着一起進去的楚卧雲攔了下來:“你不準進,在外面呆着。”
“好好好……”楚卧雲舉手後退兩步,牧離塵正驚訝他這次這麼聽勸,忽然見他臉色豹變,毛骨悚然地看着洞口。
牧離塵想也不想,轉身回頭看,什麼都沒看到,卻感覺身邊有道青色的影子閃過去,正正進入洞穴。
“我就知道!”牧離塵咬牙切齒,抽出湛金劍,最後一個進去了。
本以為入口雖小,内部會擴大一些,沒想到這是一條巨長無比的甬道,直徑狹窄僅容一人通過。
楚卧雲手裡舉一張明火符,小心觀察,在兩人的前後夾擊下,走得舉步維艱。因為地面坑坑窪窪,堆滿了碎石、動物的屍體骨骼,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魔族兵器,這裡應該長期遭受外來侵犯。
“你幹什麼?”最後面的牧離塵看着楚卧雲撿起一柄斧子形狀的兵器,在岩石上刻下一個記号。
“師弟有所不知,在這種鬼氣森森的地方,通常會出現一種神奇的現象,叫做鬼打牆。”楚卧雲煞有介事地道:“你以為咱們是一條道走到底,實則返回之後,會發現走的根本不是原來那條路。”
牧離塵嗤之以鼻:“不就是空間轉移的陣法嗎?本座一眼就能識破。”
楚卧雲啧啧啧道:“師弟千萬别掉以輕心,如果發現任何異樣,盡管來求助為兄便是。”
“哼,你自個兒别突然犯病暈過去,我就謝天謝地了,豬腎還得接着吃啊師兄。”
“那到時還得仰仗牧師弟把我抱回去。嗯?師弟離我這麼遠作甚?”
牧離塵揚手在面前揮舞:“煙味兒嗆死個人。”
楚卧雲不懷好意地笑了:“正好掩蓋某人的腳臭。”
“你!”
他們兩個拌起嘴來,就像是舊社會大宅院裡裹小腳的妯娌,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氣,名門正派的宗師風範那是不存在的。
楚卧雲還待嘲諷兩句,這時候,走在前面的姜珏忽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加快腳步。原本三人都走不快,但他憂心自家貓大爺的安危,磕磕絆絆地在甬道裡跑了起來。
牧離塵道:“赤魇應該就在前面,咱們也快點。”
“好!”
三人一齊往前趕,途中,楚卧雲手裡的符忽然熄滅了。一片漆黑下,楚卧雲後背一僵,升騰起不好的預感:“怎麼回事?我畫的符,應該能燒一個時辰左右。”
牧離塵道:“魔氣濃郁,靈力消耗過快。”
三人隻能摸索着前進。基本上,走兩步,就會被地上什麼東西絆住,小東西就踢開,踢不開的便跨過去,楚卧雲剛踢到一塊黏糊糊的東西,心裡覺得不妙,試着說點什麼來轉移話題。
“到底是什麼火,能把一個化神期大能燒成那幅樣子?”
“潛虛鼎火。”走在最前面的姜珏道。
楚卧雲心道果然!
原著記載,潛虛鼎能煉化世間一切,不論是兵器,靈石還是妖魔。原著裡的楚卧雲早就打定主意,要将龍邪練成傀儡般隻知服從不會反抗的爐鼎,隻不過龍族軀體刀兵不侵,更不懼一切火焰,隻有潛虛鼎的火,才能幫他實現狼子野心。
楚卧雲問:“你怎麼知道是潛虛鼎?”
姜珏平靜地解釋:“隻有潛虛鼎的火,才能燒穿修士的護體防禦罩,留下這樣的痕迹。”
楚卧雲:“莫非師弟見過?”
頓了頓,姜珏道:“不錯,三十年前,我見過。”
楚卧雲凝視前方的黑暗,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眼睛,道:“牧師弟,你怎麼看?”
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牧師弟?”楚卧雲喊着,探出手去摸索後面,卻什麼也沒摸到,忽然想起來,好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後就沒有踢走障礙物的響動了。
牧離塵的腳程絕對不會比他慢,更不會不打招呼就回頭。難道是因為甬道出現岔路,他倆在某處走散了?
忽地回想起自己踢到的那個黏糊糊的東西,不禁毛骨悚然。與此同時,從前看過的某些小說的恐怖橋段開始在腦海中輪番播放。楚卧雲又往前一撈,摸到上一個半軟半硬的東西。
“師哥?”是姜珏的聲音。
“謝天謝地你還在……”楚卧雲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
楚卧雲語調顫抖道:“牧師弟好像不見了。”
“嗯。”
姜珏的語氣很平穩,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切。
黑暗裡,楚卧雲忽然後退兩步,與另一人拉開距離。
“師哥怎麼了?”
楚卧雲舉起破霭架在身前,全神戒備,道:“你又如何證明,你是姜師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