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伊蘿忽然眼睛瞪圓,捂着臉道:“哎呀,您想到哪裡去了,不是的啦……”
想到哪裡?不是什麼?
楚卧雲道:“打住!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我問你,這裡是哪裡?”
“當然是魔宮。”
醒來的房間有着一張雕飾精美的烏木大床,黑色的床簾和窗幔和哥特式的建築裝飾風格,楚卧雲基本肯定了心中推斷,又道:“你不是在崖兀手底下做事嗎?怎麼,現在棄暗投明了?”
“是的呢!咱們魔族四将唯魔尊之命是從。誰有本事坐上這個位置,我們就聽誰的。”
看來,這丫頭在崖兀逃出刹羅城的第一天就倒戈了,楚卧雲又問:“知不知道大業修一将軍在哪?”
禦伊蘿低眉順目給他倒了杯茶:“您找他幹什麼?”
楚卧雲接了茶杯又放下,盯着那可恨的茶壺:“有點事情要談一談。”
禦伊蘿哼了一聲:“大烏龜在極東南的鷹須城,離這兒可有一段距離。”
“大烏龜?”
“是啊,他不是大烏龜是什麼?”提起大業修一,禦伊蘿語氣傲慢,像在說一個熟悉的損友。
“哦……”楚卧雲記下來,确認了外貌信息,找起人來也更容易。
禦伊蘿道:“您怎麼認識他的?”
“經人介紹。”
“介紹?”
他心道就是系統介紹的本仙君路子廣吧,口裡卻道:“這你就别管了,總之多謝你告訴我,我有急事找他。”
他屁股挪了兩下,坐在床沿,雙腿摸索着,道:“我鞋呢?”
禦伊蘿叉腰道:“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出去找大業将軍了。”
小蘿莉震驚:“我還在這兒呢?”
楚卧雲沒找到鞋,赤腳站起來,勾唇一笑:“所以呢?”
話音剛落,隻見白衣仙君周身泛起潔白的絲霧,逐漸變得濃稠,宛若實質,靈力不要錢一般充滿了這間不下一百平的卧室,驅逐出一屋子混沌魔氣。在霧霭裡,他無所不能。
禦伊蘿卸去僞裝,潑辣的一面顯露無疑:“在魔尊地盤上撒野,我看你是嫌命長!”
她把手中尖刀一甩,叮一聲插在黑牆上,五指成勾,森森指刺,泛着冷寒光。楚卧雲在魔陀谷已經見識過她的手段,這廂一見到指刺,頭皮好像有記憶,不受控制地痛了起來。
等下,不是好像,是真的在痛!
楚卧雲抱頭痛呼,禦伊蘿手叉腰,頭仰天,長笑道:“受過我指刺一擊的,隻要距離我十丈之内,我能随時喚起曾經的傷口。聖虛子,您這輩子在我面前,都注定是手下敗将!哈哈哈哈哈!”
一張頭皮好像承受慢慢撕裂的酷刑,疼得受不了,楚卧雲抱着頭蹲下來,然而禍不單行,胸口部位持續的灼燒感忽然上升到一個極端程度,但隻持續了一息不到,接着,便化為一股溫暖的靈流,在圍繞全身流淌,撕裂頭皮的痛感在這股力量面前,瞬間潰敗。
“為什麼……”禦伊蘿倏然一驚,下巴掉在地上,“你身上居然有……”
楚卧雲沒有聽清她這句話,以為是她收了神通,站起來道:“還有什麼招式盡管使出來。”
可是,禦伊蘿已然臉色大變,恍若受驚的食草動物,預感到大型食肉動物正在靠近,五指一握,收了指刺,惶惶然不敢多留,丢下一句“你給我等着!”氣吼吼地跑了。
還忘了給他把門帶上!
楚卧雲無奈地赤着腳去關門。
信誓旦旦說要出去找大業修一,其實他清楚外頭必定重兵把守,機關重重,堂而皇之地出去,純屬腦殘,必須從長計議。他故意挑逗禦伊蘿一戰,是想測試一下,三年過去,她的實力如何,順便再激她吐出點别的信息——例如以後千萬與紅衣蘿莉保持十丈以上距離……之類的。
不知道他身上的女裝是誰給換的,此時他隻穿了一套白色中衣(男款的),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大黑床,四壁空蕩,又暗又濕冷,他光着腳,露出兩節瘦白的腳踝,寒意從褲腿裡蹿上來,他打了個寒戰。
楚卧雲握着木門上的鐵環,輕手輕腳地拉上門,嘎吱一聲,門與框漸合攏,當僅剩一條小小的細縫時,門突然“咚”地一聲巨響,即将貼合的門縫又霍開一條口子,一門之隔,有什麼東西用力拍在了門闆上。
楚卧雲吓得一激靈,響動之後是幾息無聲的寂靜,他胸口擂起了戰鼓,像個受驚過度的貓,瞳孔壓成一條細線,弓背龇牙,縮着倒退。
他眼睜睜看着從外面伸進來四根手指,蒼白修長,氣勢霸道,一點一點施力,頂開了門。
一頭雪色長發,翻飛在魔宮幽長回廊的無盡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