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連綿不斷的音樂聲從亂糟糟的被褥中傳來,半晌後,一隻白皙的手終于在床上摸索到擾人的手機。
“喂……我今天沒課。”飽含睡意的嗓音軟得像撒嬌,不論是誰聽到這聲兒,心也該化了。
可惜電話那頭的男聲冷漠,幾乎是命令一般:“樂羽,晚上7點司機會去接你,收拾好自己。”
困得眼都睜不開的樂羽壓根沒仔細聽對方說了什麼,胡亂敷衍:“嗯嗯好的。”
對面得到他回應就利索地挂了電話。
午後的陽光熾烈,曬得樂羽臉蛋發燙,他皺着眉不高興地醒來,暗罵早上是哪個室友把窗簾拉開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樂羽:?
樂羽:!
入目首先是淡粉色的大床,綴着蕾絲的同色被套,床角堆着幾個毛絨玩偶,遠處是珍珠白的梳妝台和小沙發,壁紙上是淺綠色蔓草紋路。
窗簾是白紗簾,沒拉上,于是陽光灑了滿地,把長羊毛地毯鍍成金色。
樂羽确信:是公主的房間。
他閉眼躺下,神情安詳得宛如壽終正寝的百歲老人,三秒後一躍而起:“這是哪兒啊啊啊啊?!”
樂羽,剛滿十八歲,剛入學一流學府,昨晚剛打了一個通宵遊戲陷入昏睡。
有些人一睜眼一閉眼,一輩子就過去了。①
而他,一睜眼一閉眼,這輩子就穿越了?!
樂羽站在柔軟的大床上面目呆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剛剛才被掐紅的大腿根還火辣辣地疼,提醒他這一切真得不能再真了。
他跳下床沖到梳妝台前,看鏡子中自己的臉。
青年長了一副姣好容貌,睡得蓬亂的黑發襯出張小臉,一雙貓眼明亮清澈,鼻子挺直秀氣,唇是微笑唇,就算面無表情都好像帶着淺淺笑意。
他臉頰還殘留着一點點嬰兒肥,看起來天真又純稚,這是一張能輕易令人心生好感的臉。
樂羽松了一口氣,還是他自己的臉,要是換了個長相他不知道該怎麼習慣。
就是這身體……他低頭看了看。
樂羽喜歡運動,肌膚早被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現在這具身體卻像奶油般香甜,皮膚白潤,就連胸口那不可說的部位都變成了小說中才存在的櫻色。
樂羽:這就離譜。
他揉了把臉,清醒後大腦接收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原來他穿進了一本書中,這沒什麼,好歹他是個博覽群書的大學生,知道現在穿書很常見。
不過——為什麼别人不是穿成某點家男主逆襲飛升,就是穿到古代靠金手指封侯拜相或者做首富。
而他,穿進了一本小/H/文裡?!
這是一篇花市的紅文,原文主角受也叫樂羽,家境平平,藝校入圈,現在是一個十八線小明星。主角受邊上學邊演戲,空有美貌,卻沒有演技也沒有腦子,公司安排了幾個不入流的角色都被他演成金魚眼花瓶,事業糊得查無此人。
按理以主角受的身份根本沒機會見到文中的大佬攻們,但是在花市嘛,作者也不需要邏輯,所以主角受便陰差陽錯不講道理地總之就這麼認識了幾個大佬。
這樣一個業務能力為零的小明星,在感情方面仿佛開挂,左手拿着一束白蓮,右手端着一杯綠茶。
原文受不僅同時釣着幾個大佬要房要車要資源,外賣都要發個語音嬌滴滴地讓大佬點,還心大地想擇優錄取嫁入豪門征服演藝圈。
但很可惜,這是篇/h/文,于是作者安排原文受翻車了。
四位大佬攻同時邀請了原文受陪自己參加一個重要的宴會,想帶他走進上流圈層開拓人脈,而就是在這個宴會上,大佬們發現自己被一個小明星騙得團團轉,隻是他的備胎之一。
大佬們的怒火理所當然地變成了/yu/火,開啟了今日說法的劇情。
原文受被大佬們聯手帶進小黑屋,醬醬釀釀後變成了破布娃娃,從此淪為隻能在花市出現的屏蔽詞,徹底失去自己的人生。
後邊整篇文都是四個攻跟原文受的花式/play或多人運動,是篇合格的小/h/文了。
接收完原文信息的樂羽心如死灰,差點流下兩行淚,他隻是一個清純男大學生為什麼要承受這些?
樂羽在上一個世界愛玩愛學,因此網絡小說也沒少看,多是為了打發碎片時間或者好奇去看的,倒沒在意過什麼性向,反正都是虛構的嘛……
但他現在居然穿進了耽美小/h/文裡,那他必須是個鋼鐵直男。
不對,他穿書前也是個鋼鐵直男啊!
穿書套路他懂一些,樂羽想,他得搞清楚現在原文劇情走到哪兒了,要是還沒跟原文的攻們認識最好,那他連夜買站票跑路。
樂羽又看看鏡中的自己,過去他肌膚被曬成小麥色,将容貌中的稚氣壓下去些許,看着隻顯得陽光俊秀。
現在變成這少女都要羨慕的奶油肌,放大了清純的氣質,眼波流轉間還真有點他好單純好天真好不做作的味道。
如果原文裡的受就長這樣子,也不怪那些大佬們被騙錢騙感情了……樂羽冷酷地想,怒而離開梳妝台。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