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質問使樂羽大腦嗡嗡作響,一刹那間沒反應過來沈鈞夜說了什麼,隻怔怔地看着對方。
一改斯文面目的男人首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令人驚駭的端倪。
那是每次原劇情灌輸時讓樂羽控制不住感到害怕的模樣。
冰冷地、殘忍地、俯視所有物的不把“樂羽”當人的主宰天性。
不是在白湖那夜看似無所謂調侃他的沈鈞夜,亦不是打工時遇到的溫和大方的沈鈞夜,更不是上午對他表露出親近意圖的沈鈞夜。
是原文中那個手段殘酷心性冷漠隻把人當做實驗品的恐怖醫生。
樂羽在短暫的迷茫後意識到沈鈞夜說了什麼話,他第一次觸及到這個人真正的怒意,本能忍不住害怕堤防,不想激怒對方可又不得不反駁解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哥。”樂羽睫尾輕顫,是被冤枉的無助。
“我真的沒有喜歡顧老師,也沒有跟他發生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
沈鈞夜的手仍按在他後頸,溫度和他這個人一樣,偏低微涼,仿若毒蛇盤踞在樂羽脖頸。
他看到沈鈞夜唇角勾起個嘲諷弧度。
對方指尖探入他領口,輕輕摩挲頸根肩膀相接處,說:“樂羽,我真想把你這塊皮肉剜下來。”
“然後給你看看那上面的吻痕。”
樂羽睜大雙眸,沈鈞夜的動作令他渾身緊繃汗毛直立,眼底是清晰無法掩藏的震驚和困惑:“吻痕?不可能!”
“我沒有跟顧子晏發生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行為,他也不是那樣的人。”
他腦裡靈光一閃:“樹屋蚊子很多,肯定是被蚊蟲咬的。”
樂羽無力地歎:“沈哥你誤會了。”
可惜這番辯解在已經認定事實的男人眼中隻是拙劣的借口。
沈鈞夜失笑:“你當我是傻子嗎?”
樂羽緊抿住唇,感覺百口莫辯,在心中大罵沈鈞夜就是個傻子!
他不認為顧子晏會偷偷親他,再者說,他昨夜不至于睡得像死掉一樣吧?要留下吻痕的力度都沒吵醒他?他又不是昏迷了!
沈鈞夜明顯不相信他,樂羽忽然不想再争辯了,沒用的。
他垂眼放棄了解釋,心裡那股氣漲得壓過了對這個人的恐懼,淡聲反問:“真的是晏哥的吻痕又怎樣呢?”
“沈哥,你在用什麼立場質問我?”
沈鈞夜眼底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遲滞。
是的,他沒有立場。
他不過是樂羽的暧昧對象之一,還是曾經的。
現在的樂羽對他避之不及,并不想與他繼續暧昧下去。
他憑什麼幹涉樂羽?
沈鈞夜按在樂羽後頸的指停住動作,神色莫測地觀察着眼前的人。
過去的樂羽說不定早就是人盡可夫的婊/子,白湖那夜後到底是真的變了還是因為釣到了更有利用價值的金主才撇棄他,這一切尚未可知。
他想要這個人,又無法不芥蒂青年和别人的不清不楚。
沈鈞夜重複樂羽的話:“憑什麼?”
過去他可以說憑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身份,樂羽這種小玩物他要捏在掌心毫無難度。
但如今,還有身份不遜于他的人在觊觎對方。
不論是顧子晏還是陸珩,都是他無法立即禁锢樂羽的牽制。
他的理智告訴他為了這麼個玩物和顧家陸家撕破臉毫無必要。
僵持的氣氛沒讓樂羽冷靜下來好聲好氣地周旋,反而越發覺得好笑。
就像他剛來這個世界的那天,沈鈞夜在電話裡諷刺他招蜂惹蝶,當時他沒能忍住心中憤懑,現在同樣忍不了。
“沈哥,我很感謝你過去待我的好,對我的照顧。”
“可是現在不論我身上有誰的吻痕,還是真的和誰睡了,都是我的私事。”
“我知道我們身份不對等,你看不起我很正常,但你既然看不上我,又何必這樣在意?”
樂羽清楚原文中的沈鈞夜潔癖症堪稱極端,所以可以解釋此時對方的怒意因何而來。
如果是原文意識在操縱沈鈞夜的話。
沈鈞夜收回手:“小羽,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斷然沒有讓你說招惹就招惹,說放棄就放棄的道理。”
樂羽蹙眉不語,心沉到谷底。
他最怕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他甯可沈鈞夜是受劇情控制。
“唰——!”車門被猛地拉開。
“羽哥!”
樂羽頭痛地看去,打開車門探進身來的人是陸昀。
他的化妝師是被外星人綁架了嗎?能不能讓他消停會兒啊!
陸昀目光陰沉地看着眼前景象,沈鈞夜把樂羽籠罩在座椅角落中,像是剛剛結束一個親昵的擁抱,而他不合時宜地來打擾。
沈鈞夜退開身,恢複成溫文爾雅冷靜克制的模樣,話語卻不減敵意:“陸少爺是沒有自己的隊友嗎?”
他認為至少這一天内,樂羽是屬于他的。
陸昀不理會沈鈞夜,隻看着樂羽,他當然記得對方的拒絕,但他不懂樂羽為什麼拒絕。
拒絕了大哥的婚姻,拒絕他的告白,他以為樂羽更青睐那個道貌岸然的顧子晏。
為什麼現在又讓姓沈的親近?
又隻對他疏遠回避?
陸昀說:“我想問你吃不吃水果。”
樂羽朝他禮貌地一笑:“謝謝你,我馬上要補唇膏,先不吃了。”
他不願場面顯得太劍拔弩張,轉移話題問:“比賽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嗎?”
陸昀還站在車下,通身披着燦烈日光,因背光浸沒在陰影中的不馴面容微微柔和幾分。
“出來了,我們兩隊平手,物資對半分,共享最終任務線索。”
樂羽點點頭,節目組比他還會端水,大概是這條線索影響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