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撞在顧子晏溫熱的頸間,全身都被那股特殊的淡香包裹住了,樂羽呆呆地抓住對方身後的衣物,能感覺到顧子晏脖頸有力的脈動,把他的臉也弄燙了。
顧子晏一手按着他後腦,一手攬在他背後,把他整個人像珍寶般護在懷中,兩具修長身軀緊密相依,再無縫隙。
樂羽放輕呼吸,似乎能聽到劇烈地心跳聲。
不一樣,他想,和擠氣球時衆目睽睽下不得已的相擁不一樣,也和他沒清醒時把人當抱枕不一樣。
這個擁抱更像戀人睡前的親昵,溫暖安甯。
“晏哥。”樂羽閉着眼認真說,“不能做違法的事。”
說完他感到對方胸膛震動,是在笑他。
“好。”
樂羽其實還不明白自己對顧子晏的放任意味着什麼,如對方所說,談喜歡還太早了,撇開原著劇情,他們相識的時間并不長。
何況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走事業線,解除小h文的威脅,樂羽能感到那種靈魂上的桎梏并未消失,說不準哪天原文意識還要控制他的行動。
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希望顧子晏和其他人一樣。
“錄制……沒關系嗎?”樂羽小聲問。
他沒忘記節目組會在嘉賓住處布置攝像頭,想到兩人的對話會被節目組聽到,現在的擁抱會被看到,樂羽都兩眼一黑。
哪怕後期能剪掉,天下卻沒有不漏風的牆。
顧子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沒讓他們布置。”
懷中的人放松下來,輕軟呼吸撲在他頸間,夾雜着青年毛茸茸的發絲,有着電流般癢意。
顧子晏喉結微動,不再把人緊緊按在懷中,腰身後移拉開距離。
樂羽沒那麼僵硬了,被人抱着的感覺很新奇,他沒有旁的旖旎心思,隻覺得暖乎乎地很舒服,尋了個更輕松的姿勢窩在顧子晏懷抱裡,聽着外邊遠遠傳來的陣陣海浪聲,緊繃了幾日的身心慢慢松懈。
“難怪晏哥說話那麼大膽。”樂羽吐槽,“我應該錄音敲詐你。”
顧子晏輕撫着懷中人削薄脊背,能夠穿着入睡的T恤單薄柔軟,隔着布料也透出暖意,掌下肌骨柔韌,像把玩一塊上好的軟玉。
他鼻間嗅着樂羽發絲飄散的清香,心底燥意稍減,阖着眼笑問:“小羽想要什麼?”
背上漾開的觸感清晰,樂羽小小訝異了一下自己居然沒有抗拒的念頭,大概是因為對方的撫弄不含狎昵,大掌每次移動到腰部位置就回返,令他恍惚中感覺晏哥像在撸貓。
這動作滿含哄慰喜愛,毫無其它意味,所以他不反感。
甚至讓他昏昏欲睡。
于是想要坦白的沖動愈發強烈,溫暖安全的氛圍更讓人卸下防備。
既然晏哥誠實袒露了心聲,那他可以說嗎?褪去他不擅長的原主人設,放下他時時為難的端水大計。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嗎?”樂羽嘟囔,“我想和晏哥一樣。”
成為厲害的演員,改變小h文的劇情,不用為了恐懼在原文攻之間周旋。
“可以。”顧子晏回答他,“小羽很有天賦。”
“和從前不同了。”
樂羽松松抓着顧子晏身後的衣物,聞言手指一緊。
“從前……”樂羽不知道原文意識會不會阻攔,嘗試說出口,“晏哥,如果我說以前不是我,你相信嗎?”
困意讓他思維混亂,不能如常組織語言解釋清楚。
“我是樂羽,但不是那個樂羽,我……”
顧子晏撫弄他的動作一頓,随即自然地繼續。
“我信。”
顧子晏不知該不該告訴快睡着的小朋友,倘若樂羽在别人面前還會努力維持幾分曾經的人設,在他面前早就放任自流了。
他不信過去那個谄媚勢利的青年是演的,也能看出如今的樂羽不是演的。
雖然他讓談遠重新查一遍樂羽,但沒指望能查出來什麼。
樂羽的坦白在他意料之外。
這是不是能說明,樂羽願意試着信任他?
顧子晏的答案令樂羽在睡意中掙紮,想擡頭去尋那雙眼,看看是真信假信。
後腦上的手卻把他按了回去,不準他脫離懷抱。
“晏哥、晏哥。”樂羽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多像在撒嬌,“你信什麼啊!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不重要。”顧子晏攏了攏手臂,哄他别亂動,“你是取代了以前那個‘樂羽’,還是什麼鬼魂精怪,都不重要。”
樂羽靜了會兒悶悶道:“顧子晏你真可怕。”
“那小羽怎麼不怕我?”
“誰說我不怕,我隻是忍不住。”
顧子晏“嗯”了聲,他當然知道樂羽總是忍不住做自己,每次苦苦扮演小綠茶時都可愛得讓他想笑。
懷抱心上人難免心猿意馬,他亦不例外,但此時心底燥意消失,化為滿腔憐惜。
樂羽沒想到原文意識會讓他把秘密說出來,可能是因為他沒觸及到核心,沒說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
因此顧子晏隻會往他的來曆去猜。
樂羽沒打算再細說,對他而言這是一本書生成的世界,可對這裡的芸芸衆生而言則是真實存在的一切,也是他新的人生。
“晏哥。”樂羽忽然在他頸間拱了拱,“我第一次和人抱抱。”
錄制了一天節目消耗體力心神,他實在太累了,困意裹挾着舒适麻痹理智,或許樂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隻是本能地尋求庇護。
在這個世界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面前,他現在可以盡情地做自己。
“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呀?喜歡晏哥的人不會生氣吧?”
話音甫落,後腰立時被輕拍一記。
“别學了。”顧子晏失笑,“睡吧。”
樂羽強撐着神智不肯墜入夢鄉,像在解釋,也像提醒自己:“上次我沒騙晏哥。”
“我、我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喜歡過誰。”
“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你想要的回應。”
幾句話聽得顧子晏心軟成一片,他剛要張唇,懷中人又溢出一句呓語。
“我太想紅了嗚……”
顧子晏從未感受過如此磨人滋味,啞聲哄這迷糊的寶貝:“乖乖睡吧。”
樂羽在意識沉入黑暗前,想起應該讨要的承諾。
“晏哥會傷害我嗎?”
良久,帳篷中僅剩缥缈的海浪聲和模糊的呼吸聲,樂羽終于睡着了。
他沒能聽到對方的答案,那句飄散在黑暗中的“我不确定”。
次日樂羽醒來時帳篷中隻有他一人,睡袋被壓得嚴實,毯子妥帖地裹好他。
昨夜的相擁入睡仿佛一場了無痕迹的夢。
樂羽坐起身捂住腦袋,再次體驗了一把渣受的感覺,想後悔,想裝傻。
果然人不能在困的時候做決定,死嘴壓根不受大腦控制。
不,想起來就讓人臉紅的零星片段告訴他,昨晚他的大腦也是脫缰的野馬。
他是不是把晏哥當爹了……怎麼突然腦子不清醒地貪戀起對方懷抱的溫暖。
樂羽抱着頭發呆,不是沒有預兆吧,他對晏哥不自知地親近。
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萦繞不去的孤獨和不知前路如何的惶惑,他無人能傾訴,無處可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