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撚起兩幅耳環,在耳垂上比劃着,黃鑽石和纖細的圓弧形銀飾碰撞在一起,發出叮當的清脆響聲。想了想,五條憐選了鑽石。
“小憐眼光很棒嘛!”顯然是說中了夏梨心中所想,她顯得很高興,立刻動手戴上了黃鑽石的耳環,“這是二十歲生日的時候,爸爸送給我的禮物。是從澳大利亞開采出來的鑽石呢。”
澳大利亞,遙遠的島國,想象不出金黃色的鑽石在那裡會是怎般模樣。
“一定很珍貴。”五條憐小聲嘀咕。
“還好啦。”夏梨聳聳肩,話語中帶着一點莫名輕飄飄的虛浮感,“也沒有很貴。”
突如其來的大小姐發言讓人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五條憐笑了笑,依舊坐在衣帽間的軟凳上。夏梨忽然走過來,把那副纖細圓弧形的銀耳環塞給她,說是送給她的禮物。
“啊……”捧着銀耳環,五條憐的手指都在發顫,遲鈍了一下才說,“我戴不了。”
“哎呀,是呢,你沒有耳洞。”夏梨這才發現,但完全沒把這點小麻煩放在心上,“沒事沒事,我們今天去打耳洞就好了嘛。”
用尖銳的東西貫穿柔軟的耳垂……嘶,光是想想就有夠吓人的。五條憐很沒出息地縮起肩膀,像隻想要縮回殼裡的烏龜。
“會很痛吧?”
“放心好啦,一點也不痛哦。”夏梨安慰她,“沒法帶耳環的話,人生的樂趣都要減半了。”
“……是嗎?”威力這麼大嗎?
“當然啦。所以我們快出發吧!”
把小海膽托付給保姆阿姨,現在就去往橫濱吧。
坐上夏梨的紅色跑車,這還是第一次——坦白說,就連跑車,五條憐也是第一次坐。
手忙腳亂雖不至于,但車内過分摩登的裝飾确實讓她大開眼界。她努力藏住驚訝的表情,目光卻忍不住從儀表盤一路打量到了後視鏡,恨不得把每個角落都掃過去才好。
警示音正在滴答滴答響不停,是駕駛座的安全帶沒有扣上。坐在駕駛座的夏梨似乎滿不在意,就這麼自顧自地踩下了油門,沿着海岸線駛上高速。
對于從未去過橫濱的五條憐來說,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好有趣。無論是紅磚的瓦房還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轉悠不停的摩天輪,就連橫跨河上的纜車也帶着一點新奇感。被她這份陌生的興奮感感染着,早已對橫濱輕車熟路的夏梨也心情輕快。
中華街去了,摩天輪也坐了,旋轉到最頂端時,還能遠遠的看到富士山。然後鑽進各家商場,把每一間店鋪全都逛一遍。絕不能忘記光顧首飾店,在那裡五條憐的耳朵添上了兩道貫穿傷,散發着鈍鈍的痛楚,看來不痛隻是謊言而已。
夏梨帶她去了常去的沙龍,亂糟糟的腦袋在化學藥劑品的氣味中變成了和夏梨很相似的卷發。不過五條憐的頭發稍短一些,銀灰色纖細的發卷看起來像是洋娃娃。
在明亮的落地鏡前,夏梨笑眯眯摟住她,臉貼着臉,有些壓到耳垂的嶄新傷口了,但沒關系。她們的卷發也幾乎要纏在一起。
“你看,我們現在好像姐妹一樣呢!”她很高興地說,“要是甚爾和我結婚了,我們就真的能夠成為姐妹了喲!”
結婚——居然能從夏梨的口中聽到這個詞彙,有點意外,意外到五條憐瞬間就從眼下的幸福感中剝離,冒出了莫名的腳踏實地的實感。
大概是自己也意識到這話說得很微妙,夏梨連連甩手,嘴角的笑意都顯得有些僵硬了。
“不是說我們馬上就要結婚的意思啦,而且我可是很有尊嚴的,絕對不可能主動向男孩子求婚。”她故意擺出一副認真模樣,“但和你哥哥結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對吧?”
夏梨笑着征求五條憐的答複,她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隻能點點頭,很輕地“嗯”了一聲,心裡卻還是覺得有些别扭,似乎有什麼地方脫節了。可能是因為有幾個短暫的瞬間,她又習慣性地把“哥哥”這個角色與五條悟聯結在了一起,也可能在她心裡,甚爾從來都不像是一個适合結婚的對象。
想不明白,那就把疑惑說出口吧。
“夏梨姐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為什麼呀?唔——”
夏梨自己也需要想一想,但想着想着卻笑出聲來了。
“他很有男子氣概呀!但不隻是有男子氣概而已。”她腦袋上好像要冒出粉紅色的泡泡了,“他雖然看起來挺昭和男兒的,但完全不會惹我生氣,是個很溫和的男人喲。而且也會想辦法哄我開心,明明錢不如我多,還經常買禮物送給我,多有心呀!”
她搖頭晃腦地說着,徹底沉浸在了戀愛的海洋裡。
“因為他很喜歡我,所以我很喜歡他嘛。”
前半句話是真的嗎?五條憐給不出答案,可她明明知道答案。
沉默着,五條憐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呀。”她說。
好像知道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禅院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