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思索,也不必糾結,更加用不着擔心自己會不會想多了,甚爾的這句“這次可沒有樓梯間給你選了”,絕對就是對她早前選擇了樓梯間當卧室的嘲弄!
五條憐漲紅了臉,連耳朵都在隐隐發燙,而這絕對是羞恥感造成的傑作。
“……我知道這裡沒有樓梯間!”她逞強般替自己辯解,“再說了,樓梯間什麼的,我早就已經住膩了!”
“是該膩了。”
甚爾撓撓頭,皺着臉說,顯然是回想起了昨晚委屈巴巴地縮在那個小房間裡待了一整晚的糟糕經曆。
“那裡擠得要命,真不知道你怎麼睡的。”他嘀咕着。
擠嗎,她怎麼沒覺得?
用不着琢磨太久,她很快就找到答案了:“因為我沒……”
才說道一半,她的話語突然停住了,表情也僵在臉上,看起來真像是按下了暫停鍵。甚爾挑了挑眉,帶着一絲計謀得逞的偷笑,追問道:“沒有怎麼?”
“沒、呃……”啊啊,現在連臉頰都開始燙起來了,說出口的話語哆哆嗦嗦,“因為我沒您長得高……”
她的聲音一點一點輕了下去,消失到了不知何處去。
自己不如甚爾長得高,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實。話雖如此,要在一直嫌棄她長得太矮的甚爾面前坦白自己确實很矮的這個事實,實在是太煎熬了,煎熬到五條憐冒出來了一股沒由來的心虛感,襯得自己更加渺小了。
至于甚爾嘛,他當然是笑出聲來了,以一副很得意的腔調。
“啊哈!”
難得見他心情這麼好,如果他的好心情不是用來嘲笑自己的就好了。
五條憐耷拉着腦袋。她一點也不想表現得那麼沮喪,可甚爾的惱人發言總是在耳邊響個不停,叽叽咕咕着:“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隻是個小豆丁。我是不打算打擊你的自信心,但我得提醒你,你這顆小豆丁就算是好好地發了芽,也沒辦法比我高的。”
說着,他一撇嘴角,還聳了聳肩,一副“你好自為之”的态度,看得五條憐瞬間從沮喪轉變成了暴怒。
啊,當然了,對着甚爾發火,這種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點小小的惱怒也全藏進了攥緊的拳頭裡。她對着看不見的空氣氣惱地揮了幾圈。
“我馬上就能長高的!”她執拗地替自己辯解,“我正處在生長期呢!”
甚爾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這就是你剛才搶我牛肉的理由?”
沒想到他還在介意這種事,真是小氣鬼。
其實強搶牛肉和想長高的心完全沒有關系,但似乎是個不錯的借口——要是被甚爾知道自己是把夏梨同谷飼牛聯系在了一起所以才吃了不少牛肉,他肯定會嘲笑自己的。
不用再多想了,她匆忙點頭:“嗯,就是這樣沒錯!”
“啧……怪小孩。”甚爾輕輕咂舌,瞥向她的目光都顯得有點微妙了,“那就把最大的卧室讓給你了,說不定你以後也能長大到撐滿整個房間。”
這話聽起來好像帶着一點嘲諷意味,但也可能隻是五條憐聽錯了。她也說不好,隻能笨拙地點點頭,小聲嘀咕着:“謝謝您?”
甚爾無奈地扯扯嘴角:“不客氣。”
算得上有些倉促,五條憐成功得到了這個家裡最為寬敞的主卧。算不算得上是好事一樁,這個問題暫時先按下不表,但怎麼總有一種她是勝之不武的感覺?
不過,分配卧室什麼的,這種不大不小的事情,也算不上是什麼戰争啦,當然也無從讨論勝利不勝利之類的事情。
就算是最寬敞的卧室,也和這個家的其他地方一樣空空蕩蕩,除了電燈——甚至連個像樣的燈罩都沒有,隻有一節燈管光秃秃地露在外頭——以外,多餘的家具一件都沒有。
床嘛,自然也不存在。五條憐看着硬邦邦的木地闆犯難。
她和甚爾一樣,都以為華原先生約定的新房是輕松就能領包入住的程度,當然沒有帶上半點家具或是被褥,實在沒想到是确确實實的一間新房子沒錯。
感覺,好像被華原先生埋伏了一手呢。
往身上不停套衣服的時候,她暗戳戳地在心裡這般抱怨着。
她想過了,直接躺在地上大睡特睡顯然是不行的。沒有絲毫柔軟可言的木地闆絕對不是什麼可以安眠如夢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