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恨不得縮成一團,把自己從醜寶的嘴裡拔出來,可惜她的勇氣讓她沒辦法做出這種事——恰恰正是因為太有勇氣了,所以隻能僵着身子,忍受咒靈啃她腦袋。
“好怪啊甚爾,它的嘴裡好緊,你覺得我的腦袋會不會被壓扁?這種事情不要啊,我的智慧肯定也會被壓出去啊!它現在是不是流口水了?我感覺我的腦袋濕哒哒的……嗚,我待會兒會不會變得超臭的?哎呀!眼睛也被吃進去啦!哇甚爾你還在嗎,你不能丢下我啊!”
都已經忍耐着被咒靈吃進肚子裡了,請原諒她的喋喋不休吧。
甚爾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歎氣還是抱怨還是吐槽幾句比較合适。此刻大概是五條憐說話說得最多的一回了。平常隻當她是個不愛說話的家夥,沒想到廢話其實這麼多。
很無奈,他隻能搭腔了。
“我在的,沒丢下你。”
再不吱聲,她說不定會像隻傻兮兮的兔子,自己把自己吓死。
“你在的,對吧?哇我現在聽不到聲音了,連自己在說什麼都聽不到了!”她的腦袋徹底消失在了醜寶的嘴裡,“唔唔唔唔唔唔唔!”
世界安靜了。
顯然她剛才的唠唠叨叨也影響到了醜寶的發揮。在那些絮絮叨叨的聲音消失之後,它登時加快了速度,吸溜一下,把剩下的大半截身子一起吃了下去。
就算是吃下了整整一大個人,它的體型看起來也毫無變化,依舊是條肥碩的绀紫色肉蟲。
它蜷縮起來,把身子縮成一團,銜着自己的尾巴,團回了一顆球的姿态,轱辘轱辘,從籠子裡滾了出來,回到甚爾手中。
呲——備用電源流過天頂的燈,發出難聽的聲響,但燈并未亮起。
現在的問題可不是沒有電源,而是他割斷了電線。這不是切換電源就能解決的困境。
而剛才說起備用電源馬上就會讓燈亮起,純粹就是想要吓唬五條憐,讓她快點摒棄沒用的那點嫌棄心理,趕緊配合行動而已。事實證明,這一招确實挺成功的。
遠遠地,能聽到警衛趕來的聲音了。确實不能再磨蹭了。
把醜寶揣進口袋裡,甚爾跳上舞台頂端的巨大燈罩,輕巧地躍回控制台,原路返回。
出口處擁擠着逃跑的人群,他們都擔心着自己會成為報喪女妖所預告的下一個死者,大概也都在困惑着為什麼籠子裡的生物仍能發出尖叫,這說不定就是拍賣師也擠在這群人的行列之中的原因。
甚爾不準備表現得太過奇怪,耐心地等在隊伍之中,隻在人群出現了向前擁擠的趨勢時,才悄然往前擠過去。
保持着這番審時度勢的心态,他順利地在僅僅三分鐘後就脫離了讓人窒息的大批人群。
然後,找個人少的角落,把醜寶掏出來。
現在五條憐也能重見天日了。
“嘶——”回到現實,她最先做的事情居然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回來了……?”
她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看得甚爾想笑。
“當然。”他玩笑似的說,“裡頭的感覺怎麼樣?”
“嘶——”
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裡面吧……很微妙。我不确定該怎麼形容。”她的手在空氣裡畫着圓,“總之就是,黑漆漆的,沒有邊界?我能看到你的咒具,它們就像是漂浮在半空裡一樣……總之很怪。”
說着說着,她忽然停下了,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趕緊盯着自己的雙手雙腿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幹燥的腦袋。
“呼——還好還好,沒有沾上一身口水!”
“當然沒有了。”甚爾輕笑一聲,“不然你以為我想要拿着髒兮兮的咒具嗎?”
既然不會的話,倒是早點說明嘛。
五條憐有理由懷疑,甚爾剛才就是故意欣賞她驚恐的模樣的。
揭開纏繞在手腕上的衣袖,甚爾看着她在地上無力地撲棱了好一會兒,無奈地握住她的手,硬是把她硬邦邦的身子從地上拉起來了。
“好啦。擦擦臉,髒小孩。”他指了指她沾滿血迹的下半張臉,“我們該回家了。”
髒小孩的評價真讓人臉紅。
五條憐狼狽地掏出手帕,胡亂抹抹臉。
“不要,我還不回去。”她說,“我有想做的事。”
甚爾無奈:“你又打算多管什麼閑事了?”
“這次不是多管閑事!”
她一臉認真。
“我要把逃走的報喪女妖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