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村口,左清看見一群人圍在林勤家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怎麼都擠不進去。
他在人群裡掃視着,突然,他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個身闆比較結實的青年,名字叫趙國棟,是村裡的第二大姓的人,他家裡人父母都會做豆腐,一個月有那麼幾天會做來賣給村民,左清和他買過好幾次,兩人有接觸還算說得上話。
于是,左清帶着大黑,悄悄走到趙國棟身邊問他:“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在這裡圍着?你比我先來,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趙國棟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看說話的人,發現是自己熟識的左清,想也沒想立馬答道:“林勤高燒剛退,然後被發現人呆呆愣愣的,像是燒傻了,村長阿爺聽說了過來看,要怎麼聯系好一點的醫院,就帶着他的孫子林文在裡頭幫忙,結果林文被傻了的林勤抓住一頓咬,撕肉帶血的,跟有仇一樣,不像傻了更像瘋了,現在裡頭正在鬧呢。”
“鬧什麼?”左清想不明白,有人被咬傷就該送醫院啊,還能鬧什麼?
“林勤的父母在鬧啊,衛生所的醫生在給林文包紮,他們在一旁一直說什麼,‘不是我們叫你來我家的,是你自己要來的,出這事你得負一半責任’,‘一定是林文你惹了我們兒子,不然他怎麼會攻擊你’,還有就是‘傻子咬人是不用賠錢的,村長阿爺你别以為能訛我們’,在那裡上蹿下跳,把村長氣得夠嗆,光知道這家人平時愛占便宜,沒想到心都壞透了。”
左清聽着有些無奈,“他們這懂法又不完全懂啊,精神病人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時候傷人,他的确不用負刑事責任,但是監管人要負責賠償的,扯着自己有利的地方說,又奸又壞。”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普通的音量,但對于圍觀着都隻小聲嘀咕的村民來說,不可謂不突出,立即引來其他村民的注視。
就連在家裡面叫嚣的林勤一家人也聽到,一記眼刀飛過來,林勤他爸立刻朝外頭大聲罵道:“你一個外鄉佬懂個屁,也敢來管我們村子的事!”
“法律還管你村子不村子的事?舊皇朝都滅多久了,你以為你土皇帝?”
左清可不是被吓大的,本來個性就有股勁,再加上外面飄什麼事都能遇到,這種外鄉歧視也不是沒碰過,真要三兩句話就能被唬住,那他也就長不到那麼大了。
嘲諷完,左清又重複了一遍有關精神病患者傷人誰負責的話,随即透過人群,從大開的房門看向第一天來村子,曾經見到過的林文,他看起來有一些沉默寡言,左手手臂被繃帶纏繞着,已經看不出之前别人話中的嚴重受傷。
“你應該也是懂這些的,可能因為鄉裡鄉親不想追究這些,但是不要人家賠償是一回事,不把瘋子送進他該去的地方,以後闖出了别的禍,被禍害的人怨恨你,就是另一回事了。”
“胡說八道!我兒子好着呢,才不是瘋子!”
一直沉默的林文看向一旁,被手指粗的麻繩綁着的林勤,此時的他喘着粗氣,雙眼通紅看不出任何屬于人的情緒,剛剛被撕咬着的時候,林文隻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嗜血沒有理智的野獸。
可就算這樣,林勤父母也假裝看不到似的,隻說自家兒子是燒傻了,而不是發瘋了,這兩種說法是不一樣的,瘋了有攻擊性是必須送進醫院的,傻了隻需要關在家裡,雖然傻了的同樣有攻擊性,但村裡人有自己的一套規則說法,用來維護自己這方的利益。
“阿爺,他剛剛是要吃人,我沒有惹他,隻是站床邊看他,他突然爆起沖過來咬我,不送走的話,說不定村子裡隔三差五就有人被咬,大人還好,還能夠反抗,小娃娃人小體弱又細皮嫩肉,哪個被咬了家裡人不是心尖在疼。”
林文是個聰明的,之前不說話,任由林勤父母叫嚣,全因他被咬得不厲害,隻是血淋淋看着傷很重,實在把握不好處理的分寸,畢竟自家爺爺是村長,要在村裡活動不能随便開罪人。
但左清的話提醒了他,要是自己這邊輕輕放過,那以後有被咬的,是不是也要放過他?沒有懲罰的話,林勤夫妻絕對不會對林勤加以約束,甚至看管都不會看管,就依照剛剛林勤發瘋吃肉的模樣,說不定哪個小娃娃被他吃了連骨頭都不會剩下來。
“你說得對。”緩過來勁的村長臉色沉重,看了眼地下不停掙紮,為了擺脫麻繩扭曲地像條蛆的林勤,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而一旁聽着的林勤母親覺得,不能就這麼讓自己兒子進精神病院,一旦進去整個人生就毀了。
于是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多功能剪刀,咔嚓一聲把麻繩剪斷,仿佛壯士扼腕一樣,推聳着林勤的身子,甚至還很“悲壯”地說了句,“兒子你快跑,跑地遠遠的别被人抓到,别管媽了,啊!”
一聲尖叫沖破雲霄,原來林勤頭一轉,直接抓着林勤母親的手就咬下去,手部皮膚細嫩,皮一下子就破了,血瞬間淌了出來。
這點血像是什麼興奮劑一樣,林勤嘗到後越發興奮地啃咬,林勤母親吓得大喊:“老林,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