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修凡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古代書香世家,一般有辱門楣的事無非那麼幾種,失去讀書人的風骨、與社會底層通婚亦或幹下九流的工作、揮霍或者變賣家族基業。
原本廖迴還在這幾種裡打轉。
看到管家起火之前那癫狂的眼神,那辱門楣的事就是他所扮演的這位江大公子,和許修凡扮演的江小公子搞上了,闆上釘釘的那種。
“……古代搞基,違法嗎?”
聽到許修凡的問話,廖迴沉吟道:“沒違律法,違家法。”
許修凡總結劇情,發出疑問:“兩個都是江家的公子,怎麼隻給江大公子下毒?”
而且爹媽都隻想毒死大兒子。
小兒子隐身了。
“不知道。”廖迴把許修凡拉起來,眸光一定,“我們該去家宴現場看看了。”
兩人正要擡步朝一個方向走,許修凡猛地把廖迴拉回來,“有個問題。”
廖迴:“說。”
許修凡:“家宴現場在哪?”
後廚在他們出來以後被燒,現在也和管家身上的特殊火焰一樣,已經熄滅了。
現下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幾盞微弱陰森的氛圍燈照明,勉強看得清路。
端面的小丫鬟跑得快,一溜煙就蹿進了黑暗裡,兩人都隻看了個方向,就被癫掉的管家吸引了注意力。
要說家宴現場,确實不知道。
兩人都是第一次來,這個鬼屋場景布置得很真實,按照古代大戶人家幾進幾出、移步一景的架勢,知道個方向也沒轍。
廖迴提議:“那我們分開走?”
許修凡面部冷硬的線條有點緊繃:“不行。”
見廖迴心生疑惑,他語氣一頓,解釋說:“我害怕。”
才怪。
許修凡早就不害怕了。
這麼說隻是因為,他想起了他的求助貼。以及眼下廖迴因為他怕鬼,對他的親密接觸沒有一點防備的狀态。
這種狀态下的廖迴,是沒有機會惡心回來的。
廖迴狐疑地看着他。
許修凡厚着臉皮跟廖迴挨得更近,眼珠裝作害怕似的挪開,實則觀察有沒有什麼事故,能讓他巧妙地轉移話題。
或許是他倆傻站着不推劇情,後台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還真主動給許修凡送上了這一劇情變故——
那個端着一命嗚呼面的小丫鬟又跑回來了!
許修凡趕在廖迴發出疑問之前,指向小丫鬟巧妙道:“快看,一命嗚呼面跑回來了!”
隻見小丫鬟為了圓劇情,端着面嗚嗚咽咽地自言自語:“夫人吩咐我不能給大少爺和小少爺身邊的人看見,可回去的好幾條路都被他們的人給守着了。夫人之命不敢為,這可如何是好?”
說着,非常刻意地看了他倆一眼,又裝作看到了空氣,着急上火地踢了踢一旁的黢黑不明物,疼得嘶了一聲,頭腦清醒了似的繼續說:“哎呀!我怎麼就糊塗了,這還有一條道呢。”
然後把地闆踩得哐哐作響,生怕後邊兩個聽不到,不知道過去的路。
見一命嗚呼面非常刻意地再出了場,眼看又要跑。
廖迴沒顧上怼許修凡這個臨時怕鬼的唯物主義戰士,把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拉着許修凡追了上去。
最後一命嗚呼面被放到了江大公子的座位上。
廖迴和許修凡一進門,坐在主座的江家主和江夫人,揚起和藹的笑容招呼他倆坐下。
江夫人把面往廖迴面前輕輕推了推:“川兒,今兒是你的生辰,娘記得你以前就愛吃娘親手做的面,快嘗嘗,涼了就沒那麼好吃了。”
廖迴垂眸看着那碗面,不知道劇情裡的江大公子是怎麼應對的,放到鬼屋裡,應該不會讓顧客吃帶毒的東西。
那個白色的小紙包,估計就是調味料。
不過廖迴也不打算吃,擡頭與江夫人對視:“面有毒,已經不好吃了。”
江夫人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面色一僵,轉而錯愕道:“川兒,你在說什麼?娘怎麼會害你呢?”
許修凡心想廖迴大概是想從npc嘴裡套話,默默夾餐桌上的菜,就着現場劇情下飯。
廖迴作心灰意冷狀,“若是沒毒,您為何那麼心虛?”
江家主面色嚴肅:“江川,你娘怎麼可能害你?别胡鬧……”
廖迴沒搭理江家主的話,把一命嗚呼面推到江夫人眼前,溫溫柔柔一笑:“尋常百姓常言道,孩兒出生日,母親受難日。這碗長壽面最應該吃的不是我,是您吧?”
他和許修凡親眼見到,小丫鬟和管家心黑手狠地往面裡放毒,擺明了就想要江大公子死在這裡。
江家主聽到這番話,似乎思考了下,轉而對江夫人說:“川兒說得對,生辰孝道,川兒的心意,你不可辜負。”
“這……”
江夫人被兩人一番話給架了起來,手略微有些顫抖地拿起筷子。
廖迴仔細盯着着兩人的神情變化。
許修凡筷子哐哐夾,時不時湊到廖迴耳邊說:“桌上的辣子雞、幹煸肥腸、紅燒肉、甜蝦都還可以,用面送走他們以後,可以留在這裡吃一吃再去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