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這個問題果然來了。剛剛和埃裡克對了一下賬，自己就想到基站的人肯定要問這個問題。還好她早有準備，關鍵一戰可不能露怯。
餘舟遙面色不改，沉聲道：“周主任，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是很能确定。您知道的，我是M419星人，這次飛往曙光星球，就是為了來曙光軍校報到。我們邊境荒星好不容易有了能出去上學的機會，自然是非常珍惜。我當時就想着，哪怕我就剩最後一口氣，我也要吊着自己，報到完了再猝死。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朦朦胧胧的夢，我像是一個激情澎湃的精神病，一直亢奮着到我完成報到。我……現在回想起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完成的……也許，這就是天命吧。母星的父老鄉親一定也在遠方保佑我吧。”
餘舟遙的策略就是主打一個一問三不知。
周同偉聞言，停了一會，像是在思考她說話的真實性。
餘舟遙内心吐槽，廢話，這些百分之一萬是真實的啊，自己也沒撒謊，周主任能測謊出來才有鬼了。
過了一會，周同偉接着問：“餘舟遙，研究所也考慮過你說的這種情況。你還沒有上學，在軍事體系中，我們一般稱之為精神燃血，即在困境中爆炸自己的精神力，維持高亢奮狀态以完成任務。你的這個情況很特殊，我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精神燃血。”
餘舟遙眨眼。不是，光頭大叔，我敢說你也真敢信啊。
周同偉語氣一轉，道：“但是……精神燃血的爆發條件非常嚴苛。根據我們後續的調查，基本認為你不具有調動自己啟動精神燃血的可能性。”
“是嗎？抱歉，周主任，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精神燃血。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餘舟遙懷着歉意地一笑。
“根據裴醫生的檢測報告，盡管你的精神力等級是s+，具有精神燃血的潛能，但是你根本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精神力培養訓練，是絕對不可能誤打誤撞開啟精神燃血狀态的。”
餘舟遙不同聲色地眨了眨眼。周主任的話信息量有點大。奇怪，裴醫生沒有向基站更新自己的體檢報告嗎？
她聲音帶上了困惑：“周主任，精神燃血這個詞，我今天才第一次聽說。你說的這些，對我這個荒星居民來說，都太過于神秘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精神燃血，我隻知道，當時的情況下，我整個人都很焦慮、着急，恨不得馬上飛到學校，摁着教導主任給我辦理報到手續。”
“是嗎？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沒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周主任擦了下臉上不存在的汗，接着問，“我們檢測了飛船的殘片，在上面發現了精神力波動的痕迹，經過和返回艙進行比對，我們确認這是你的精神力。”
餘舟遙搖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不知情。“周主任，我當時太緊繃了。您讓我現在回憶之前幹了什麼，我隻能記得一個大概。也許是我在駕駛飛船的時候，把精神力留在上面的吧。”
“那返回艙又如何解釋？”
“當時飛船已經瀕臨解體的邊緣了。埃裡克讓我棄船逃命，我想了想，沒同意，還打算再莽最後一把。我開啟了飛船的自動導航，确認開往曙光星球。但情況太危險了，我們就逃進返回艙，保命要緊。後面的事情，我在艙内，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清楚？”周同偉反問。
“我在返回艙内部呢。”
“在返回艙内，你睡着了嗎？”
餘舟遙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我的精神還亢奮着，我能感受到我的思維和精神力都非常活躍，活躍到馬上能和别人打一架的狀态。”
“這樣。”周同偉略過這一點，問了一個其他的話題，“你的體能一向很好嗎？”
餘舟遙點頭，“嗯。很好。”
“根據我們後續測算的數據，在你逃離醫院的時候，跑速時速已經接近一般新兵水平了。”
“這樣嗎？周主任，我已經說了，我當時很着急去學校。你們的人一直在後面追我，我就跑得快了些。也許是超過我的一般速度吧。”
周同偉像是抓住了什麼線索，追問：“看到基站的人，為什麼要跑？”
“……我急着報到。”
“我當時已經說了，基站會替你和學校打招呼。”
餘舟遙苦笑道：“周主任，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你們隻是哄騙我。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吧？”
“……好吧。”周同偉遺憾地說。
見餘舟遙油鹽不進，從她口裡再也問不出來什麼了，周同偉決定結束本次訊問。“就到這裡吧。餘舟遙，你要是想起來了什麼，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好的，周主任。”
餘舟遙目送基站的一堆人離開病房。
他們剛一走，裴醫生就進來，給她做檢查。
餘舟遙無奈道：“裴醫生，我還是個病人。被基站這麼高強度審訊，您能讓我多休息一會嗎？”
“你沒病。所有指标都好得不得了。你被基站盯上是你自己作的。”
“話不能這麼說。醫生不應該友好對待病人，維持良好的醫患關系嗎？”
“醫院裡都是病人。”裴醫生一邊說着，一邊調節病床的螺絲，推着她的病床向外走。
“诶！裴醫生，您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把你轉入普通病房。身體沒什麼問題就不要在ICU賴着了，消耗公共醫療資源。”
裴醫生不耐煩地推着她的病床，金屬滑輪滾過大理石地面，刺啦刺啦地響。
沒過幾分鐘，裴醫生停了下來，冷淡地說：“到了。”
餘舟遙擡頭看了一眼門牌号1314。得，這次直接給她安排到13樓了，防着她跑路呢。
裴醫生敲門。
“來啦！”一個歡快的聲音回道。
下一秒，房門就被人打開。
餘舟遙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是昨天她在教學樓救下的女生。
“表姐，餘舟遙同學，終于等到你們了，等得我都快着急了。”
等等，表姐？表妹？你們認識？餘舟遙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