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無新鮮事，科學裡無詭辯處。

物理學領域相似的現象背後，其原理也一定有能融會貫通的地方。

根據基礎化學原理的知識，相似的性質背後很大概率也藏着相似的基團。如果說，信息素和精神力都可以被人為地釋放和攝入，那麼它們背後一定有着什麼共同之處。

餘舟遙想起那天機甲課上，自封“機甲老太”的那位智能機甲說的話——“你的精神力還挺好吃的。”

吃？為什麼她要用“吃”這個詞？

人作為羰基生物可以比較交換信息素，完成“吃”這個動作。如果假設機甲是矽基生物的話，矽基生物吞掉羰基生物的精神力，是否也可以視為一種特殊的進食？

餘舟遙腦海裡一片混沌。總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沒抓住。

現存的科學研究隻是通過各種間接的方式驗證了信息素和精神力之間的關聯性，尚未探明它們兩者之間具體的相互作用原理。大家隻是模糊地公認，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強度存在正相關。信息素和精神力越強的人，在體質評級中也會得到更高的評級。比如，餘舟遙她本人就疑似是ss級。

餘舟遙深思起來。

以她自己為例，假設她的體質評級沒有問題，她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強度都很高。在牧明月精神力失控的情況下，她仍然能頂住對方的精神力和信息素的壓力，救下她。據此可以推斷以上推論成立。

照此邏輯，牧明月的信息素和精神力水平也應當和她水平相當。“機甲祖奶奶”也認可了這個客觀事實。她的原話是——“牧明月一直處在精神燃血的階段。”

為什麼兩個同級别的alpha，會出現這麼大的身體素質差異？

排除掉家世等社會背景，純從生理性的角度去思考，她們兩人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信息素味道的不同。

餘舟遙搖搖頭。

不對，這個說法不準确。信息素的本質仍然是一種激素，是人體所有激素中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的複合型激素。每個人由于自身激素水平和體内外環境的差異，生成的激素本就應該五花八門、各不相同。

“你的信息素怎麼在omega譜系裡面啊？”裴醫生似乎是這麼說的。

bingo！就是這個。

餘舟遙抓住了腦海中閃爍的刹那燈光。

控制變量後，信息素譜系的差異似乎是唯一潛在的影響因素。按照生理書上的知識，非beta的人類會産生并接受信息素。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通常都在各自的譜系内。

a和o的信息素譜系由什麼決定？或者說，a和o這一特征判定是由什麼決定的？

餘舟遙感受到自己後背沁出了汗。

假設，她隻是假設，假設a和o的屬性歸類是由信息素譜系判斷的，那麼在已知自己具體信息的情況下，裴醫生為什麼沒有把自己歸為alpha呢？

由于她這個反例的存在，利用反證法可以得知，a和o的判斷并非由信息素譜系決定。現存的信息素譜系隻是人類社會根據長期經驗總結出來的錯題集罷了。

餘舟遙大膽假設，a和o的歸類是由精神力而決定的，信息素是精神力的一種物質外化。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矽基生物和羰基生物對這一問題的不同觀察角度了。

餘舟遙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她有一種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的錯覺。

上述假設太過于驚世駭俗，或者說，聽起來太奇幻玄妙了，太像是小說家喝抽了筆下流淌的夢呓，而非研究者的精密研究結論。餘舟遙把這些念頭藏在自己心底，打算抽空再去深入研究，去證明或證僞。

電子屏上閃爍起來文字。裴醫生通知她，實驗結束，她已經采集到足量的信息素了。

餘舟遙走出實驗室。牧明月和裴娴坐着等着她。

牧大小姐沖着她微微一笑，“舟遙，舟遙，你感覺怎麼樣呀？”

“挺好的。沒什麼感覺。”

牧明月摸了摸她的額頭，“嗯嗯。就算沒什麼事情，也要好好休息哦~”

餘舟遙：“……好。”

裴醫生在診療台上敲出一串指令。無菌實驗室裡面探出來一大串機械臂進行作業，收集空氣中的信息素。

餘舟遙靠在椅子上，放空大腦，眼神失焦地望着玻璃牆。

她仍然深陷在剛剛的理論推導。

信息素本質上就是一種激素。人體内的信息素以液态或離子基團的形式存在。釋放在空氣中的信息素以氣體形式存在，通常是無色有味的。研究員收集信息素需要在密閉空間中收集這些含有信息素的氣體，提純後再壓縮，才能得到便于研究的且拟态的液體信息素。

同樣的實驗步驟，可以複刻到精神力研究上嗎？

餘舟遙想得入迷，牧明月揮手在她面前轉了兩三次，她都沒察覺。牧大小姐又喚了她好幾聲，餘舟遙這才從自己的世界裡驚醒。

“舟遙？”

“啊，抱歉，抱歉，我在想些事情。怎麼了嗎，牧明月？”

牧明月嘟嘴，“哼，沒事，餘舟遙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餘舟遙趕忙道歉。“大小姐，我錯啦，我錯啦。沒有不理你，真的在想事情。”

“你在想什麼？”

“嗯……在想精神力。”

裴娴插了一句：“怎麼了？優等生放假了還心心念念着學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