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閣内,冬娘見她家小娘子回來了,高高興興迎了過來。
“恭賀娘子聘回狸奴!”
冬娘作為将桑瑜從小帶到大的乳娘,最是知道怎麼哄人高興。
果然,一開口便将桑瑜露出了笑臉。
春曉閣瞧了娘子的好臉色,也都知情識趣跟着道喜,這讓桑瑜聽得很高興,将春曉閣上下都賞了一遭,滿院子都是歡聲笑語。
聶家主母桑淑雲掐着點過來了,來看看小女兒今日聘回來的狸奴。
她見過阿妹家的獅子貓,模樣俊俏,想必小女兒帶回來的小狸奴也不差。
桑淑雲來得巧,正看見小女兒提着一個小木桶要進屋,一張小臉笑盈盈的,一看就是領了隻心儀的小狸奴回來。
“玉兒可算是回來了,快讓阿娘瞧瞧你聘回來的獅子貓!”
玉兒是阿娘給桑瑜取的乳名,她和阿弟是雙胞胎,剛出生時便得了一對乳名。
她喚作玉兒,阿弟便喚作璧兒。
阿弟小時候應得很歡快,大了後便要起了面子,嫌起了這個乳名,隻願意私下裡應承阿娘。
桑瑜便沒什麼不情願的,阿娘想喚便喚。
不過對于阿娘口中的獅子貓,桑瑜心道沒有了。
“阿娘。”
将裝着小三花的木桶交由阮秋,桑瑜規規矩矩地同阿娘叉手見禮,不意外地被阿娘甩了一帔帛,絲滑的帔帛拂過手背,桑瑜有些癢。
“自家人在家還見什麼禮,都是被你阿爺那老古闆傳的,見外。”
聶家主母桑夫人今年已四十有三,是個青春不再的年紀,然桑夫人婚後二十餘年過得舒心自在,内裡舒朗,保養得宜,絲毫沒有老态,看着更像是三十出頭的年輕婦人。
梳着堕馬髻,插金梳篦,兩鬓簪嵌珍珠金花钿頭钗,側邊戴一朵豔麗的芍藥。
阿娘依舊如年輕時那樣美豔奪目,隻多了幾分成熟端氣韻。
“阿娘是長輩,禮不可廢。”
桑瑜行完禮後,笑盈盈地挽着阿娘的胳膊,一道進了屋子。
桑淑雲嗔了小女兒一眼,不說什麼了。
“快将門阖上。”
想到這隻小三花不安生,桑瑜一進來便吩咐道。
示意阮秋将木桶放在貓窩旁,桑瑜确定房門阖上,邊揭開蓋在木桶上的布帛邊對阿娘解釋。
“不是獅子貓,是它。”
桑淑雲懷着好奇的心情,探頭去往木桶中瞧,看見一隻髒兮兮的瘦弱小三花。
一雙眼睛倒是又大又亮,可惜裡面盛滿了桀骜不馴,顯然是一隻不甚乖巧的小貓。
“呀,這聘回來的是什麼醜東西?”
薛懷瑾才重見天日,就聽到一婦人嫌棄的話語,薛懷瑾覺得自己一張貓臉都升溫了。
“咪咪咪!”
【你說誰醜!我才不是醜東西!】
薛懷瑾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滿心都是不可置信。
阿爺英武俊美,阿娘溫婉清麗,皆是一等一的好容貌,盡管變成了一隻貓,薛懷瑾也不信自己會是一隻醜貓。
他真的有這麼醜嗎?
這一刻,薛懷瑾想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醜。
但很快,無需鏡子,領他回來的小娘子告訴了他答案。
“阿娘别這麼說,小貓聽到會難過的。”
“雖然它現在難看,但隻是因為瘦小,等長胖了後定然也是一隻可愛讨喜的小貓。”
小娘子說得信誓旦旦,還盡是維護他的話,然薛懷瑾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不僅變成了一隻貓,還是一隻難看的貓。
上天無道。
眼見着小三花的精神氣瞬間萎靡了下來,桑瑜一副你瞧的神态。
“莫不是你姨母家的獅子貓沒給玉兒留?不應該啊?”
姐妹兩關系一向不錯,阿妹一向而是疼寵她的玉兒的,怎會不給外甥女留一隻小狸奴?
桑瑜生怕阿娘誤會了什麼,忙不疊将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遭。
“姨母留了的,是我非要這隻小三花的,我就瞧着它合意,便帶回來了。”
“而且阿娘你不知道,這隻小三花叫聲可好聽了,又嬌又嗲的。”
“來,小貓,叫一聲給我阿娘聽聽~”
桑瑜想向阿娘展示,小三花也不是那麼差的。
但也不知怎的,母女兩人等了好半天,小三花愣是沒發出一個音來,隻瞪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嚴肅看着母女兩人,這讓桑瑜很失望。
“罷了,不叫便不叫,不是個小啞巴便好。”
桑瑜讪笑,将桶放倒,示意小三花出來。
這一點小三花倒是聽話,翹着尾巴便踏着優雅的步伐走出來了。
它先是看了看緊緊阖上的門,又看了看自己根本跳不上去的窗子,漫無目的地在屋内晃悠起來。
畫春将那根竹筷插在了窗下的一盆貓土上,轉身見主母要走,便忙去開門。
誰承想隻是拉開門縫的一瞬,那隻原本還算乖巧,在屋子裡閑庭信步的小三花沖着門就沖了出去。
快得畫春都來不及反應。
“回來小貓!”
桑瑜也被小三花先前老實的模樣欺騙了,着急地喊了一聲,提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