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手裡捏着毛筆的老人在皺眉端詳了自己一會兒,直接将手裡的筆丢進筆筒裡,嗤笑一聲,臉上帶着濃厚的不爽和憤怒:
“需要你去一個人身邊,擔當輔助監督的身份。”他的聲音壓抑着怒火,但是似乎這個人讓他不得不壓抑心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椎名一邊點頭應是,一邊微微挑眉,一種不妙的預感在他心中醞釀開來。
要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家夥雖然老的不成樣子,但是在高層中的地位也是不弱的。能讓他露出這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來……
椎名的假笑一滞,内心忽然一沉。
……
片刻後,握着手裡任命書的椎名站在空蕩蕩的庭院中,捏着紙張的大拇指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此時低垂着頭的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還站在高層的院子裡,要知道,以前的椎名就算再不滿,也不會在這種地方直截了當的表現出自己的情緒波動來。
可現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帶着咬牙切齒和蓬勃的怒火。
……五條悟的輔助監督。
他默然的擡起頭,想到自己從旁人口中得知的這個咒術界最強的行事風格、再加上他對于高層們的厭惡,想到自己是被“臨時任命”,沒有經過對方同意就更換了的輔助監督,椎名忽然感覺有點想笑。
這是、要我去送死嗎。
他深吸一口氣,将手裡的任命書胡亂的折疊了一下,天知道他怎麼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才沒有直接将其團成一團的。
臉色陰沉的他就這麼直接走了出去,守衛着院子的咒術師對于椎名的臉色也沒有任何波動。
畢竟他們也知道大人的命令——在他們眼中,椎名或許已經算得上一個死人了。
畢竟是作為高層的眼線被安排到那個性格無比糟糕的最強身邊,無論椎名的交際能力再怎麼強大,沒有任何術式的他對于五條悟來說……
弄死他比踩死一隻螞蟻或許都要簡單。
*
離開了郊區的這個高層住處,椎名将長刀收起來——沒有術式的他憑自己當然無法變更咒具的外表,在他于高層咒術師中廣泛的交際中,有一個術式是改變咒具屬性的家夥。
于是,長刀變成了椎名項鍊上的一把有着劍鞘的裝飾品,此時的他換下了劍道服,穿回了日常的黑色西裝,隻不過相比其他人穿起來十分商務,這幅打扮在他身上總有一種休閑的感覺。
更不用說他脖子上還戴着這條時尚的“飾品”。
椎名的西裝扣子永遠被解開,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透露着他看似一絲不苟的溫和個性中的漏洞。
他心不在焉的開着車,思考着自己現在直接叛逃活下來的幾率。
透過倒車鏡,沒了笑容的椎名嘴裡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神情中的煩躁和陰郁顯而易見。
在經過一道紅路燈的時候,在信号燈變成綠色的時候,椎名下意識的踩下油門,斑馬線上卻忽然跑出一個小孩子——
他連忙一個急刹!
順着開啟的車窗,椎名嗅到了輪胎與地面摩擦傳出來的燒焦氣息,皺了皺眉,看着眼前被吓傻了的小孩,臉上浮現出不爽的神色。
然後,在将頭探出車窗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和善無比,變臉的速度快到令人發指:
“小朋友,需要叔叔幫忙嗎?”快滾蛋啊臭小鬼。
“——抱歉抱歉!”
笑眯眯的看着滿頭大汗沖過來的女人,看着後者急急忙忙的将呆住的小孩抱走後不斷鞠躬的樣子,椎名“毫不在意”的對其颔首,正準備踩油門離開的時候,忽然:
“姐姐長得好漂亮,媽媽我長大可以……唔唔唔!”
椎名:?
剛剛就該一腳油門把這個不分男女的臭小鬼弄死。
他頂着一團亂麻的思緒,并沒有看到隔壁街一個戴着眼罩的奇怪白發男剛巧從甜品店裡走出來,而自己的變臉被他收入眼底的畫面。
獨自站在原地的五條悟看着駛離眼前的車子,想到自己剛剛走出店看到的畫面,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嘴邊的奶油。
看着那邊還吵吵鬧鬧的小鬼,原本因為最近的事件心情不佳的嘴角翹了翹。
想到視野中收斂了笑容帶着冷漠和不耐煩的陰郁青年的臉,五條悟眼罩後的雙眼笑眯眯的彎了彎。
眼光倒是不錯,不過按他來說,不笑的時候可比笑的時候辣多了。
“啊嗚”一口将手上的甜品吃掉,臉頰鼓鼓的五條悟心情不錯,轉身的那一刻,忽然聽到手機提示音。
片刻後,看着新信息所說的将伊地知換掉、而且新來的家夥是高層的人的事情,他剛剛翹起的嘴角被壓了下去。
……啧。
真該死。
*
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經見過了咒術界最強,也不知道自己一天之内就收到了五條悟在不同視角下評價的“好看”和“該死”兩個截然不同的内容,
此時的椎名來到了自己在東京的家,想到自己的明天,他就感到一陣煩躁和絕望。
不去,被高層殺。去,被五條悟殺。
低咒了一聲的椎名按了按眉心,癱在沙發上,發出一聲痛苦的低鳴。
……我的命還真是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