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的出手出乎伏黑惠的預料——其實他在最開始隐約意識到眼前的咒靈是強敵的時候,第一時間,他對下方的椎名先生不可控制的産生了疑心。
自從他暴露出自己覺醒了禅院家的十種影法術之後,高層的人、禅院家的人陸陸續續的來到他的身邊意圖不軌,這次的咒靈出乎意料的強,他既考慮巧合的原因,也不由自主的懷疑有人作祟。
而一旦這種想法出現,下方的椎名先生就首當其沖的得到了他的懷疑。
可椎名的動作并不慢——
他在伏黑惠的這個念頭并沒有擴大到根深蒂固、但是的确産生了的情況下出了手。
這樣一來,伏黑不但會沒有将懷疑擴大到難以搞定的程度、又會因為自己的錯誤懷疑心生愧疚。
“……伏黑、君。”
半跪在地面上的椎名頭上刷拉拉的降下咒靈被擊碎後的黑色咒力,他臉色煞白的按住自己正在不斷遭受襲擊、漸漸變得血紅的右手。
迅速下落的伏黑到底還是年輕人,當他聽到椎名虛弱的輕聲呼喚之後,原本維持的冷靜也煙消雲散,快速從消散的「鵺」之上一躍而下,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椎名先生!!”
他連忙來到被消散的咒靈造成的黑幕之中,心急如焚的蹲在半跪着的椎名绫人身邊,被後者看起來吓人的傷勢吓了一跳:
“你、你傷的很重!”伏黑“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就要掏出手機撥打電話求援。
可在他憂心于椎名的安危的時候,他卻聽到後者急聲喘息了一下,硬是撐着扯出一個笑容來,還在伏黑惠不贊同的目光下站了起來:
“伏黑君…你放心,這次是評級失誤,大人們不是有意……”
“……到現在了,你還說這個。”
被椎名的話驚到,伏黑惠的瞳仁稍稍收縮了一下,可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間變得認真起來:
“椎名先生,你不該這麼冒險的。”
“就算真的要廢棄這次評級,但是隻是祓除咒靈的話,我們可以用更加緩和的方式——”
“但是。”忽然,椎名平和的看着伏黑惠,即使他已經因為手上的疼痛冷汗淋漓了,依舊語氣平穩的看着伏黑惠:
“這樣一來,伏黑君就會身陷險境吧。”
在伏黑惠驚愕的視線下,椎名露出一抹苦笑,因為疼痛、表演并沒有平時對待那些成年人以及老油條那樣天衣無縫,不過……這樣的程度對于伏黑惠這個年輕人來說足夠了。
更何況,他也的确比椎名想象的善良的多。
于是,聽到了這話的伏黑惠認真的表情有一瞬間破裂,他原本是想告訴椎名…話不是這麼說的。
并不存在……自己的安危比椎名的性命還重要的事。
可當他看到那雙彎成月牙狀、讓人看不見瞳仁的雙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片刻後,他隻是嗓子幹澀的低聲道:
“您之前說…隻是一個指甲就擊敗了一級咒靈。”
“……”椎名的臉上适時的浮現出一抹好似有些尴尬的表情。
他輕咳一聲,好似真的隻是一個說大話被年輕人發現的大人一般,有些局促的盯着伏黑惠:“嗯…差、差不多吧。”
他并沒有告訴伏黑惠,即使是這次,完成這次小型的力量獻祭後,他至多到了傍晚就會恢複。
——他甚至無名指的指甲都不會完全消失。
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小孩的愧疚,笑眯眯的椎名感受着自己“藏起來”的右手正在快速恢複的速度,挑了挑眉,站在已經沒有了咒靈氣息的空地裡,主動“善解人意”的扯開了話題:
“說到底,這次失誤也是情報人員的失誤。”椎名看到伏黑惠擡眼瞥自己的目光,繼續歎息道:
“咒術界的「窗」的情報…出現纰漏的次數并不少。”
“——确實。”
伏黑惠毫不猶豫的沉聲應答,讓原本已經做好對方繼續沉默以對的椎名微微一頓。
不過他到底還是功力沉厚,聽到伏黑惠的贊同,做出一副歉疚的樣子:
“不過我得知這個事情,并不是在做咒術師的時候……”椎名悠悠的擡起頭,在對面的伏黑惠一僵的注視下毫無波瀾的笑着道:
“我以前一直做的都是情報人員。”
伏黑惠:……
他原本是帶着些許悶氣的,不過不是朝着椎名绫人,而是對于這次錯誤的選擇了危險系數過大的咒靈作為咒術師評級任務的家夥。
畢竟如果安排得到,這次不會出現這樣的變故的。
……椎名先生也不至于因為過于在意自己的身份、或者說五條老師的吩咐,用這麼危險的術式瞬間殺死這隻咒靈。
不過,在聽到椎名绫人說到這句“我以前也是情報人員”的時候,他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瞬間。
然後,他平靜無波道:“嗯。不過這種個别問題也無需牽連到每個人。”
……改口的真快啊。椎名眉眼的笑意真誠了幾分,在内心卻是松了一口氣。
剛剛他本來可以不說出後半句話堵死伏黑惠的話的。
他隻是想知道,經過自己的這次決斷,自己在伏黑惠心中的印象是否有所改變。
現在看來……椎名笑眯眯的盯着憂慮的時而看向手機、時而擡頭看臉色煞白的自己,俨然是一副十分憂心模樣的伏黑惠。
——這孩子比他外表看起來要單純善良的多呢。
或許是沒見過,會有瘋子用這麼暴.力的方式騙取他的信任吧?
想到這裡,笑眯眯的椎名忍不住内心唾棄了一下禅院家的所有人,包括當代家主,禅院直毗人那個老東西。
椎名眼底帶着一抹隐晦的自信,在伏黑惠的幫助下“虛弱無比”的走出這所廢棄醫院。
如果他是禅院直毗人,不會繼續用這種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方式帶伏黑惠回去——首先,伏黑惠毫無疑問是缺少親情的,他大可以利用這一點。
比如說讓一個禅院家女人表演偉大的母親,日日照顧伏黑惠——至少就目前看來,他眼前的這個面冷心熱的少年是不難融化的。
在那之後。
椎名笑眯眯的眼底閃過快速的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