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暮恍然大悟:“普門、撲夢,莫非大師就是那撲夢?”
普門禅師道:“撲夢是老僧年輕時行醫濟世所用的名字。我的兩位徒兒為人診治時,也用過這個名字。”
李青山道:“行醫濟世乃為天下蒼生,是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大師為何要化名行醫?”
普門禅師道:“萬般諸事皆有因果,二位施主且聽老僧慢慢道來。老僧本名奚惟安,号雲亭。年輕之時便身入佛門,在山西修行,自此每日潛心修禅,鑽研醫理,隻為普渡衆生。有一日,老僧夢見自己身處一大山之中,無路可走,不得解脫。此時見一人結發戴冠,面目慈祥,那人身邊金光普照,正坐于山尖之上。我見那法相,竟是文殊菩薩,便向那山尖爬去,卻久久無法與他靠近。我爬了好久,精疲力盡之時,向山崖摔去,不料菩薩平步青雲,一把接下了我,随後便盤坐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定是文殊菩薩現身,前來點化我,便對其扣拜道:“弟子愚鈍,求菩薩指點。”那文殊菩薩手指南方,便不再言。我不知菩薩是何用意,便又問道:“菩薩何意,煩請明示。”菩薩隻言:“不可說。”我便夢醒了。
醒來後我便覺菩薩有意點化,就想去尋那夢中之地,卻也不知是否合菩薩意。于是我更名撲夢,雲遊四海,一邊尋夢,一邊治病救人,講經傳法。
我尋了二十年才到黃山,在山中走了數日,自認為對山中諸峰都了然于心,卻也未見夢中之地。正當我準備離去之時,山中雲霧忽然散去,見那蓮花峰與天都峰之間還有一峰,我便向那山峰行去。當我奮力爬上那座峰時,見周圍溝壑縱橫,竟與我那夢中之地一模一樣,我知夢中之地已到,便在此建文殊道場,并改法号普門,在此又再山上建法海禅院、慈光寺、大悲院,并開壇講經。在此期間我收了兩名徒弟,一個叫張開雲,法号廣濟;一個叫黃宗啟,法号廣渡。
那之後,我師徒三人平時便在山上修行佛法,每月初一、十五便下山為人治病。廣濟精研毒術,幫人解毒;廣渡精研醫理,便為人瞧病治療,那時距今,已三十年有餘。
隻是後來,撲夢這個名字太過惹眼,引得很多人從遠方前來瞧病。能跑遠路瞧病的,多是那廟堂之人,有緣的、無緣的都要來湊湊熱鬧,搞得我這禅院亂七八糟。所以我将兩名弟子遣散,自己也搬到這翠微寺,隻每月上山打掃寺廟,住上兩天,從此世上便再無撲夢。”
廣濟補充道:“因為我師徒三人共同使用撲夢這一名号,所以有傳言撲夢不是一個人;又因為我三人後來各自歸隐,很多人不遠萬裡前來黃山,卻找不到撲夢大師,所以撲夢這名字就漸漸變得撲朔迷離,有人道撲夢隻是傳說,有人道撲夢已經死了,也有人道撲夢不是人,是天上神仙,見這亂世無藥可救便不再理。”
何、李二人心中疑惑全解。李青山歎道:“三位大師醫術精湛,卻因世人打擾便不再行醫,實非天下蒼生之福。”
何朝暮心道:“李大哥前來求醫,卻說人家的不是。”于是生怕普門禅師怪罪,便道:“李大哥生性愚鈍,言語有失,還請三位大師莫要見怪。”
廣濟對普門禅師得意道:“師傅,我沒看錯人吧?”
普門禅師笑道:“李施主宅心仁厚,我又怎會因此怪罪?當年我三人也考慮到這點,所以讓廣渡在城中開設醫館,以彌補撲夢不再行醫的遺憾。”
何朝暮心道:“你那廣渡徒弟可早把招牌砸完啦!”
廣渡似乎看出了何朝暮的心思,道:“幾個月前,我那醫館來了一幫官兵,說是要請我上京給人瞧病。我一看那陣仗便知要請我去瞧的,定是那生病數日的天啟皇帝,實不想去,給人看好了也不一定是百姓之福,看不好說不定九族都保不住,所以便裝聾蒙混過關。那幫官兵見我沒什麼能力,也怕帶個聾子回去牽連自己,便回去了。自那之後我怕被人瞧出來,便一直裝聾了。那日一見二位施主在尋撲夢大師,猜定然是有些疑難頑症不可醫,但裝聾之事不宜拆穿,便指引你們前去找廣濟了。”
廣濟續道:“我是醫毒之人,一般能尋我醫毒的多是江湖人士,為避禍端,便隐居裝瘸。我與師傅隐居多年,實不想打擾師傅,所以無故給李兄弟多了些考驗,還望二位施主見諒。”
李青山忙稱理解。廣濟笑道:“後見李兄弟确實心質純良,且我也沒有能力醫治你,所以将你引至此地。我要先來給師傅知會一聲,所以就把你們的馬兒借走了,那白馬真是匹良駒啊!”說罷大笑。
這時,何朝暮鼓起勇氣,問出了她最關心的那句話:“敢問普門大師,李大哥體内這寄生種,可有法解?”
正在此時,李青山突然腹中劇痛,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