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到客棧,要了幾壺酒,李青山點了幾樣小菜下酒,算是彌補了晚飯隻吃一碗素面的遺憾。
木雲杉道:“你們兩個剛也太沖動了,我與他就是口舌之争,你們怎麼還動起手了?”
李青山道:“誰叫他要拿東西指着你說話?”
李青山本是個好脾氣之人,但最見不得倚強淩弱。方才他先見到歐陽錦,即使知道他是藍月谷主的兒子,也并未對他有任何成見,仍友好相待。但見他先主動出言沖撞葉笑沖,又對木雲杉一副嚣張模樣,怒從心起,當即就将歐陽錦手中之物打落。
葉笑沖也解釋道:“我看他确是要動手的,所以就先下手為強了。”
葉笑沖雖嘴上這樣說,但當時動手實是因為他已怒極,歐陽錦譏諷他,他隻覺無所謂,不理會便是,但剛才歐陽錦拿玉箫指着木雲杉的神态,霎時讓葉笑沖便為一血勇之人,葉笑沖在動手時未經大腦,從懷中拿出匕首到架在歐陽錦的喉頭,隻是一瞬,而這一切都源于身體本能。
以葉笑沖的功夫,就是等歐陽錦出手以後他都來得及制止,木雲杉又何嘗不知道?
“總而言之,以後不能這麼沖動。”木雲杉像是在教訓兩個小孩子。
“但......還是謝謝你倆了,有你們在,我很安心。”木雲杉笑看着二人。
李青山有些不好意思,除了何朝暮,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隻嘿嘿地笑。
葉笑沖的反應有些不同,聽木雲杉道謝後,他竟先幹了一碗酒,然後面紅耳赤,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話:“有我在,絕不會讓别人傷你的。”
自從上次在山上,二人便約定日後都以朋友般相處後,葉笑沖便不敢再随便對木雲杉示好,就怕木雲杉多了心思,心中難堪便不理他,所以自那以後,葉笑沖從不敢輕易表達對木雲杉的情感。
此刻聽木雲杉說很安心,竟與自己有關,心中隻覺盡是甜蜜,于是喝了一大碗酒,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自以為不算是表白的話。其實他若大大方方說出來,大家也不會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隻是他又是臉紅,又是喝酒,明顯是鼓足勇氣才說的話,便讓旁人覺得他又在示愛。
何朝暮生怕木雲杉會不高興,偷偷瞧着她,隻見木雲杉毫不在意道:“别讓不相幹的人壞了咱們心情,喝酒吧。”
夜裡何朝暮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木雲杉道:“暮兒,你是不是在想念兒的事?”
“唉,我眼看着那歐陽錦現在一副小人模樣,念兒又對他一往情深,我真擔心他會傷害念兒。”何朝暮擔憂道。
木雲杉隻歎口氣,卻不作聲。何朝暮問道:“姐姐,你想什麼呢?”
木雲杉道:“起初我見那歐陽錦,隻覺他與咱們不是一路人,但今天再見他那模樣,暮兒今後的日子定是不好過了。”
何朝暮道:“何以見得?”
木雲杉緩緩道:“你也說了,那歐陽錦一副小人模樣。今日見他小肚雞腸,絕非善類,念兒又曾被賣到妓院去,我怕......”
何朝暮急道:“念兒也是為了他才遭受的那些苦,何況念兒貞潔剛烈,即使被......被賣到了那種地方也沒有失身于人,他怎能因此嫌棄?”
木雲杉歎道:“暮兒,我雖不谙世事,但師父打小就教給我一個道理:‘不能以自己的觀念去揣度别人’,你我都覺得念兒是為了他才遭受了苦難,他應當更加珍惜這份情感才是。但那歐陽錦怎麼想,我真不敢保證。”
何朝暮道:“我難以理解,一個女子為了他做出了那麼多犧牲,他也本身就喜歡那女子,看到她的付出應當更加感激才是......”
木雲杉道:“我一開始就說了,他與咱們不是一路人。我相信王大哥、青山兄弟,包括葉公子他們都和咱們是一樣的想法,因為咱們是一路人。”
何朝暮雖不完全認同木雲杉的看法,但就歐陽錦這人來看,木雲杉之前對他的認識現在已全部印證,所以還是相信木雲杉所說。
何朝暮道:“那就隻能盼念兒以後能自求多福了。我與她的接觸雖然沒有和你那麼深,但我從第一眼見她就喜歡,把她當妹妹看......”
木雲杉道:“我又何嘗不是呢?我越是喜歡她,就越是不喜歡他那歐陽公子。”
二人一夜難眠,從覃念與歐陽錦,一直聊到王行知與李青山,最後聊葉笑沖以及遠在太行山上的靈鹿,你一言我一語,一直聊到天亮。
起床後見李青山與葉笑沖精神抖擻,李青山道:“二位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何朝暮道:“别提了,我現在隻想補一覺,不想趕路了。”
木雲杉疲憊道:“我也是......”
“回開元寺也就半日路程,咱們下午走也來得及,兩位姑娘吃些東西便回去睡吧。”葉笑沖道。
“還是葉大哥體貼人!”何朝暮嘻嘻笑道。
幾人用過早飯,何朝暮與木雲杉便回房睡覺,李青山與葉笑沖便出門閑逛,走到一橋頭,見一男子紮着小辮,上半身赤裸,肥胖至極,遠遠看去宛如一個大圓球,身形足是旁人的兩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