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陰時陰日陰月開,隻有手持特定的令牌才能夠入内,開幕便是長長的狹道,兩側是各種各樣的攤位,大多隻是随意在地上鋪了塊兒布,上面亂七八糟的放着各種東西。
混沌之地沒有陽光,照明隻能依靠大大小小的燈或者夜明珠,一般攤位前隻挂了一盞紅燈籠,上面寫着一個“準”字。
謝流光多看了一眼這個燈籠,墨山閑在他耳邊輕聲說:“這是鬼市之主給的,證明其人攤位上的法寶都是真的,沒有這個燈籠的,概不負責。”
來往的人大多帶着鬥篷或面具,隐藏着自身的修為和來曆,墨山閑同樣披了一件寬大的鬥篷,把自己和謝流光都罩在裡面。
即便有燈和夜明珠,鬼市的基調依舊是昏暗的,謝流光下意識地困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小:“鬼市有主人,我沒有聽說過。”
“有,不過從未露面。”墨山閑幹脆把他抱了起來,“困就睡吧。”
謝流光卻罕見地搖頭,縮在他懷裡說:“不要。”
“那就不睡。”墨山閑依舊抱着他,同鬼市的人群一同往前走去。
離了秘境,墨山閑隻說來給他買幾件衣裳,謝流光也沒有問,隻是執着地還要發帶。
凡間滄海桑田,萬事變遷,可對于仙界來說,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此時的鬼市,與墨山閑曾經到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别。
來時秘境雖是他渡劫時期撕裂的空間,可也是多少人窮其一生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其内存放的法寶雖不比後來得到的,但在這鬼市用來交換,倒也足夠。
他先随意找了一個攤位,用一枚七品丹藥換了幾身附有高級符文的蠶絲衣和發帶,又和攤主交談了幾句,得知了鬼市如今的狀況。
謝流光在他懷裡捧着發帶玩,隻聽他問:“有撥亂筝的消息麼?”
是墨山閑的筝,自他死後已經幾百年了無音訊。
謝流光一下不動了,仔細地聽,攤主答:“這東西不都随着妄天尊者一并沒了麼。”
墨山閑又遞了一枚七品丹藥出去,攤主改口:“應當是存放在仙盟裡邊兒。”
謝流光伸手抓緊墨山閑的衣服,墨山閑安撫地拍了拍他,對着攤主皮笑肉不笑道:“仙盟這麼多宗門,誰知道是哪一個?”
“上邊兒那幾個。”攤主倒也不惱,手上盤着丹藥,七品丹紋隐隐流動着熒光,“再仔細的消息,你隻能去那些宗門裡問了,在這鬼市裡邊兒,你算是問不到的。”
“鬼主呢?”墨山閑隻道。
攤主停頓了一下,沒有問你是如何得知的,隻說:“他不在此處。”
這話不知真假,隻是敷衍人的話術,墨山閑揚了揚眉,沒再多問,隻把謝流光提了起來,離開了。
謝流光馬上問:“撥亂,為什麼會在仙盟?前輩,那是你的筝。”
“我死了幾百年了。”墨山閑捏了把他的後頸。
謝流光無端生起很多猜測,頓覺墨山閑也是被曾經的友人傷害,和自己一樣平白受了苦,馬上從他的懷裡跳了出來,取出了劍:“我幫你殺回去。”
他的目光灼灼,周身頓時圍上了一群身穿鬥篷的人,戒備地看着他的劍。
好乖。
墨山閑看着他,伸手緩緩卸掉了他的劍,又把他重新攬進懷裡:“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境界,沒人能奈何的了我,在當時。”
他的手指觸到謝流光的背脊,發現對方的身體繃直了,蓄勢待發但也脆弱無比,輕輕一碰就能發現在細微的顫抖。
他的心軟成一片,渾然不在意身旁的戒衛,摟着謝流光,輕輕安撫着他:“沒事。”
“你沒有死。”謝流光困惑地看着他,像是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前輩,你說我沒有死,所以你也沒有死。為什麼撥亂不在你的手裡?前輩,我不明白。”
墨山閑并不同他說自己的事,但是謝流光聽說過,在萬鬼淵,在謝流光自己連話都颠颠倒倒說不清楚的時候,就喜歡同墨山閑說自己聽到的,有關妄天尊者的故事。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睛都很亮,墨山閑喜歡在這種時候親他的眼皮,糾正他的故事裡一些太離奇的說法——即使他這個時候根本不能完整的說任何一件事。
“我死了。”墨山閑的手虛握着他的手腕,“真真切切的死了。你沒有。流光,把劍收回去,好不好?”
謝流光不肯,咬着牙關:“再去問剛剛那個人!”
好乖。
墨山閑又吻他,把他蓋到鬥篷之下:“他不知道旁的了。”
“有人知道。”謝流光說。他得了墨山閑給的劍,便迫切地想要讓墨山閑也拿回自己的武器,“大宗裡有通天宗,前輩,我現在就去通天宗,我肯定能幫你問出來,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