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雪逸拖着傷痛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山下走去。
邁出一步,傷口處傳來的劇痛就如洶湧的潮水般席卷而來。
她的雙腿仿佛綁上了千斤重的沙袋,挪動一下都耗費着巨大的力氣。
回村子的道路崎岖不平,她走起路來如履薄冰,哪怕是最輕微的颠簸,都能讓傷口的疼痛呈倍數加劇。
喬雪逸緊緊咬着牙關,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與臉頰上被汗水浸濕的發絲糾纏在一起。
終于,在似乎經曆了一個世紀的漫長跋涉後,喬雪逸看到了那熟悉的家門口。
此時,夕陽的餘晖灑在村子裡,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她咬着唇,正瞧見顧瑾語和隔壁的吳紅梅嬸嬸坐在院子裡,專注地學習編織竹編鬥笠。
吳紅梅嬸嬸手中熟練地擺弄着竹條,一邊耐心地講解着編織的技巧:“瑾語啊,這竹條的韌性得把握好,太幹容易斷,太濕又不好塑形。”
顧瑾語學得十分認真,眼神緊緊跟随着吳紅梅嬸嬸的動作,手中的竹條在她靈活的手指間穿梭。
她一邊回應道:“紅梅嬸嬸,您說得太對了,我剛開始編的時候,就因為竹條太幹,斷了好幾根呢。”
僅僅學了半天的時間,顧瑾語編織的鬥笠就已經有模有樣,看得出她的心靈手巧。
兩人正聊得歡愉,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吳紅梅嬸嬸笑着點頭:“你這孩子就是聰明,一學就會。照這樣下去,以後肯定比嬸嬸編得還好。”
顧瑾語臉頰微紅,謙虛道:“嬸嬸您可别誇我了,我還差得遠呢,還有好多要跟您學的。”
就在這時,吳紅梅嬸嬸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門口的喬雪逸。
她微微一愣,随即拍了拍顧瑾語的肩膀,示意她看過去:“瑾語,你看雪逸回來了,咋看着這麼不對勁呢。”
顧瑾語轉過頭,就瞅見喬雪逸背着個沉甸甸的背簍,手裡還緊緊攥着柴刀,一臉疲憊地站在那裡。
她的衣衫破舊不堪,手臂和腿上的傷口清晰可見,血水已經幹涸,與衣物黏在了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顧瑾語臉色瞬間大變,驚呼一聲:“雪逸!”
喬雪逸萬沒想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竟被顧瑾語瞧見。
她下意識地想要側身,用背簍遮擋住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顧瑾語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顧瑾語的目光中滿是心疼與焦急,她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中剛剛編織好,還帶着自己滿滿心意的竹編鬥笠。
那鬥笠的竹條都仿佛還留存着她指尖的溫度。
可此刻,在看到喬雪逸的傷勢後,這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她的心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莫名揪緊。
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瞬間蔓延開來,卻又不知該如何形容。
腦海中原本清晰的編織技巧、鬥笠的樣子,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她下意識地覺得,喬雪逸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必須馬上處理。
至于為什麼這種感覺如此強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隻是隐隐覺得,要是不趕緊帶喬雪逸去處理傷口,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種擔憂就像一縷若有若無的煙霧,悄無聲息地彌漫在她心間,讓她無暇再顧及那花費了不少心思的鬥笠。
一旁的吳紅梅嬸嬸也趕忙站起身來,眼中滿是關切,大聲喊道:“雪逸啊,你這上趟山可真是不容易,遭了這麼些罪!趕緊回家好好包紮下傷口才是正事兒,瑾語,你可得看着點啊!”
顧瑾語心急如焚,忙不疊地點點頭,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知道了,紅梅嬸嬸!”
說着,便緊緊拽着喬雪逸的胳膊,半拖半扶地往自家門口走去。
她的動作輕柔,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加重喬雪逸的傷痛。
在往家走的過程中,顧瑾語還不忘轉過頭,朝着吳紅梅嬸嬸招手,大聲說道:“紅梅嬸嬸,我晚點來找你拿鬥笠,今天下午多虧您教我編織啦,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琢磨多久呢!”
吳紅梅嬸嬸笑着搖搖頭,擺了擺手回應道:“瑾語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啦!你不也拿了自家的龍井茶給我們嘛,那茶的滋味,到現在還在我嘴裡留香呢!咱們啊,早就扯平了!你趕緊帶雪逸回去處理傷口,别耽誤了!”
顧瑾語這才拉着喬雪逸匆匆進了屋裡,泥牆草頂的屋子,雖簡陋卻透着熟悉的溫暖,可此刻,緊張氛圍如陰霾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