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琉斯繼續流入聯盟,會有多少棘海妖因此喪生,難道沒有禍害到我們自己身上就可以視若無睹嗎?”
“那就讓澤西塔先把她的族人召回,好好待在塞因斯坦就不會遭遇不測。”
鳴鳥語氣不悅,眸光意味不明地閃動着,帶着不言而喻的質疑。
你到底是因為他們還是因為他?
左格讀懂了那眼神中暗含的意味,因為讀懂了所以更加不可置信。
是,他承認這其中當然有萊恩的原因,他對他有感情——不論是何種性質的,而無論他們以後是分道揚镳還是如何,他都不會眼睜睜看着萊恩去送死。
但他無法不震驚于眼前人的冷漠。
記憶裡的鳴鳥強大耀眼,包容且富有正義感,一如他印象裡的其他莫勒星人,幼時的他甚至為自己能得到這樣一位善良卻強悍的兄長的引導而感到自豪。
而現在這個人告訴他,哪怕事情是錯的但權衡利弊他們也隻能任其發生。
“這并不是他們的過錯,為什麼要讓受害者來承擔後果?”左格啞聲開口。
“我們還能做到更多嗎?”
“你可以上報給索辛長官。”
鳴鳥的表情瞬間凝固。
埃斯凱布爾終年的寒風都吹不化的熾熱靈魂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僵化。
明明身處層層屏障防護的城内,他卻感受到一股逐漸攀升揮之不去的涼意。
左格不再看他的神情,繼續道:“這或許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内,但事關環帶調度的保密性和千星要塞駐地的安全,她會重視的。”
鳴鳥幾乎沒聽清左格後面說了什麼。
索辛這個名字一經他的口念出,他就清楚他們之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作為泰倫國安部情報組織的總負責人,她是自己的直系上司。
從一開始,他的任務就是監視并保護左格,秘密處理掉他身邊一切可能造成威脅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左格沒有察覺,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突然抗拒自己的陪伴,才會一聲不吭地從首都軍校退學然後跑到阿德納斯。
無言的對峙中,鳴鳥張了張嘴,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
“好,我會上報給長官,但确保你的安全才是我的第一要務,那隻棘海妖太可疑了,在我确定他的身份之前——”
“他已經向我坦白了身份,”金發青年的聲線染上了些許疲憊的意味,“你若是不信,大可向澤西塔取證。”
在這無法言說的疲憊中他緩緩閉眼,再次睜開時像是有了足夠的支撐般,定定地直視面前的人。
“反正你不是第一次和她聯系,不是嗎?”
他的聲音足夠平和,沒什麼太大的起伏,卻還是在鳴鳥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卻還裝得一無所知,仿若無事發生般地與他相處着。
自己确實“處理”過不少他的朋友,甚至是戀人,這其中幾分是私心幾分是職責或許他自己都已分不清。
而這些左格都容忍了,或許他真的反複權衡過他們之間孰輕孰重,自己剛好每一次都勝過了。
但這次不一樣,為了那個相識沒多久的棘海妖,他選擇把一切都向自己挑明,偏袒也好忍無可忍也好,他的态度都在告訴自己,别再這麼做了,至少對他不行。
“好。”
最終鳴鳥顫顫然吐出這一個字,落荒而逃般地轉身快步離開。
左格僵立半晌,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倚靠着一旁那無人使用的飛摩。
托那個家夥的福,這兩天來他都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