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兩個守衛已然被放倒,左格緊跟上瓦妮莎的步伐,聽着她邊跑邊發問。
“你們現在怎麼離開,有方案嗎?”
走廊側面是一扇扇寬敞的推拉窗,窗外天色已晚,不斷移動着的探照燈映出漫天飛雪。
“等人來找我們。”左格即答道。
畢竟他執意跟着萊恩來到赫提,并不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憑自己就能讓他們兩個全身而退,而是因為一旦鳴鳥他們發現自己也來了,埃斯凱布爾就會派出救援隊。
為了不讓萊恩一個人去赴死,他算是把自己也賭上了。
這相當魯莽,談不上什麼理智,稍有差池後果都是他所不能承擔的,但這卻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
瓦妮莎沉默須臾,兩人到達光線暗沉的長廊盡頭,跨過一道閘門來到黑黢黢的樓梯間。
她擡手摘下脖子上的黑色項圈輕輕一按,中間那僞裝成寶石配飾的晶體即刻發出一陣亮光。
走下樓梯,她緩緩摩挲着手中的項圈,晶體散發出的光愈發明亮,前方視野頓時清晰起來。
“你還能飛嗎?”
左格活動一下右肩,熟悉的鈍痛瞬間襲來,他皺着眉答應道:“應該是不能的。”
“那就找地方躲起來。”瓦妮莎補充道:“在你們的人來到之前,不要去找你的朋友了。”
“不可能,我不會抛下他。”
瓦妮莎停住腳步,轉身盯着後方的金發青年:“精神力僅次于始祖的棘海妖和實力接近高階的隐獵一起去追殺他,他根本不可能生還!”
“那我更要去找他。”
左格平靜地說,接着繞開豹女繼續下樓,一頭紮入黑暗之中。
他解除雙眼的拟态,切換回泰坦的獸瞳,瞳孔擴大直至看清了周遭的場景。
背後的瓦妮莎幽幽歎了口氣:“我放你出來,不是讓你去送死的。”
緊接着左格就感覺頸側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擡手摸到一根約莫有指節那麼長的針,剛将其拔出來就兩眼一黑,徑直倒在了地上。
将項圈重新戴回脖子上,瓦妮莎走上前,将人扶起然後扛在肩上,繼續穩步走下樓梯。
不打燈的情況下她的眼睛轉化為豹貓的形态,像兩盞燈在黑暗中炯炯發亮。
下到一樓,廢棄廠房大門外的看守早已被放倒,為了不被探照燈發現,她讓它倆直挺挺地倚靠在門邊。
現在右邊那個不知何時已經倒了下來,而探照燈幾次三番從它身上若無其事地跨過。
算了……不該對這群吃白飯的家夥有太高預期。
瓦妮莎停下來思索着,該把他藏到哪裡呢?
探照燈朝他們的方向過來了,清楚那幫家夥壓根兒不認真幹事後她毫不緊張,挪動步子準備稍微讓開。
然而有什麼東西陡然從天而降,瞬間截住了探照燈的路徑,投射下黑壓壓的一片陰影。
還有熟悉的扇動翅膀的聲音……
瓦妮莎緩緩擡頭,看到了那隻具有六片翅膀的赤色巨型飛行生物。
那翅膀從側面看時就像燃燒着的火焰,但現在她是正面直視的,隻覺得自己見到了一張正在泣血的巨型鬼臉。
猩紅色的鱗屑簌簌散落仿佛一場血雨,巨大的血色複眼想必把此刻的一切都收諸眼底了。
她摸上了自己的項圈。
下一秒娜美爾就降落下來恢複拟态,大喊着撲過來:“甜心!瓦妮莎!!”
而後她見到被扛在肩上的金發青年,疑惑道:“你在做什麼?”
瓦妮莎于是把人放下,泰然自若地解釋道:“我發現他想逃跑,覺得還是帶在身邊保險一點。”
娜美爾兩根觸須纏在一起糾結了一會兒,然後豁然開朗地笑了:“還是你聰明!走走走,我們去看表演!!”
……
剛麻醉中醒來,左格就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自己現在又重新被鎖鍊捆綁起來,動彈不得地坐在座椅上,但最令他震驚的是前面台上的場景——
先前的豹女爬到了架子上,伴随着周圍一群奇形怪狀的異族的歡呼聲,将一瓶晶藍色的液體倒入一旁的巨型水缸中。
缸中有兩隻棘海妖,一隻是粉色紋路而另一隻是藍色。
那晶藍色的液體倒入沒多久,遊弋于水缸上方的粉色紋路棘海妖就開始劇烈掙紮,拼命旋轉以至于飄帶般的觸手像是變成了一朵盛開的花。
但這樣也沒能幫助擺脫痛苦,很快,它的同伴也難耐地在水中掙動,骨棘敲打劃動着玻璃鋼壁,攪動得水面微微起伏。
左格不忍地别開視線。
想到萊恩也有可能遭此劫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脫身的方法。
現在雙手都背在身後,鎖鍊非常豪橫幹脆地在他身上捆了結結實實的幾圈,而娜美爾就坐在他身邊,手中抱着一塊光滑的混色岩石,正興緻勃勃地注視着台上。
趁她待會嗨到神志不清的時候,自己就悄悄離開。左格在心裡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