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層:百口莫辯】
【任務類型:助人】
【任務進度:完成苗連秋的心願0/1】
苗連秋長了一張平淡的臉,他的輪廓像是用毛筆沾了稀釋後的墨水後輕描的結果,在白紙般的臉上漫無目的地洇開來。
也許隻有很親密的人,才能深深記住苗連秋的相貌。
他約莫四十歲,面無表情,陸行舟望進他的眼睛,猜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陸行舟咀嚼着苗連秋的名字,覺得這層大概不是簡單的任務,因為在這個遊戲裡,炮灰通常是沒有名字的。而且這都已經二十一層了,是時候上點難度了,陸行舟做好了迎難而上的心理準備。
但苗連秋遲遲沒說話,也沒有任何的舉動,他隻是站在那裡,他好像看不見陸行舟,還是等待被某道聲音喚醒。
陸行舟隻好先出聲,言語直白:“你好,請問你的心願是什麼?”
苗連秋張嘴了:“我想改變一個開始。我想知道,如果我改變了那個開始,我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知道另一種結局。”
陸行舟一頭霧水:“什麼開始?”
“你看。”苗連秋指了個方向,陸行舟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又一次開了“天眼”——
年輕時的苗連秋的面容也是平淡的,老天抹去了他在外貌上的記憶點,許多陌生人的目光掠過他,都是那麼的平靜無痕。
但苗連秋的武學天賦很高,他在月虛派習武,從十六歲開始,在每年的派内比武中,苗連秋都能奪得前三的位置,在二十歲的這年,他甚至拔得頭籌,成為了月虛派年輕一輩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對此,苗連秋并沒有覺得特别高興。他的性格跟他的臉一樣平淡,他很少會為什麼事情心潮湧動,拿第一名和最後一名都不會讓他泛起什麼波瀾,反正兩者的結果都是繼續練武,沒什麼區别。
自然,他也不在意旁人的贊美,很多人用或敬佩或欽羨的目光看着他,他渾然不覺,隻專注在自己的事情當中。有人嫉妒他,散步謠言,說苗連秋之所以能得到第一,是因為他在别的弟子的飲食中下毒了,所以别的弟子都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這才讓苗連秋打敗了他們。
事情傳到苗連秋耳中的時候,苗連秋隻淡淡一笑。
将流言告訴苗連秋的人是他師弟,陳博武說:“師兄,你怎麼一點也不着急啊。”
“我着急什麼?”苗連秋的語氣淡得像一抹炊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何必在意流言蜚語。”
陳博武憤憤不平,舞着拳頭說:“他們都覺得你配不上第一,你就應該用實力打服他們,堵住他們的嘴。”
“清者自清,他們若是不服,也是他們來找我,我為何要找上他們?”苗連秋不理解陳博武的做法,他人怎麼想,跟他有什麼關系。既不影響他吃飯,又不影響他睡覺,苗連秋甚至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之所以會有人嫉妒苗連秋,是因為苗連秋的家境十分貧寒,他出生在那樣的家庭裡,本應該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老天為什麼要給這樣的人至高的武學天賦?這是不對的,一定是在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問題就在苗連秋身上,他看起來那麼清高,那麼“與世無争”,但他總是很勤奮,一個那麼努力的人怎麼可以假裝清高,他一定是很渴望權勢和威嚴的,他隻是假裝自己不在乎,但他們看穿了他的在乎。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嫉妒苗連秋,他們從苗連秋的身上找原因,生拉硬扯牽強附會怎樣都好,反正苗連秋必然有錯。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給苗連秋施加壓力,苗連秋都不為所動,他們甚至設置了很多陷阱,等着苗連秋來踩,結果苗連秋來都不來,更别說掉進陷阱中了。他們沒法把苗連秋拉下來,在武功上又沒法打敗他,隻能暗裡怨恨。
苗連秋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陳博武是最親近苗連秋的人,他真心實意仰慕苗連秋。陳博武武功平平,在月虛派的年輕一輩中排倒數的位置,他的天賦不行,努力也一般,得到這樣的成績是理所當然。
他跟苗連秋熟悉起來,就是因為他想知道苗連秋有什麼練武技巧,他向苗連秋請教,苗連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有什麼技巧,他說“就那樣練”,陳博物覺得苗連秋是不屑于撒謊的人,選擇相信他。但從那之後,陳博武就總是跟在苗連秋的身邊,他的道理很簡單,他自知無法在武學上取得多大的成就,不如跟在一個有武學天賦的人身邊,成為苗連秋的朋友,沾沾苗連秋的光。
與有榮焉,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
對于陳博武的接近,苗連秋用的還是老方法,不主動也不拒絕。陳博武願意跟着,那就讓他跟着好了,反正這完全不會影響苗連秋的生活,所以他不需要采取任何措施。
月虛派中的許多事情,苗連秋都是從陳博武的口中聽到的,有時他聽膩了那些事情,就跟陳博武說:“師弟,我不想知道那麼多事情。”
陳博武百思不解:“可是這些事情都跟你有關系啊。”怎麼會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苗連秋說:“心無旁骛,才能把武功練好。知道那麼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陳博武說:“師兄,可是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練武這件事。别的事,别的人,别人的看法,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你什麼都不在乎,就意味着什麼也得不到。你看,你身邊隻有我這個朋友,你沒發現嗎?”
“有你這個朋友,不是已經夠了嗎?”苗連秋這麼說,應該就是這麼認為的,畢竟他不會為了讨好陳博武而說出這種話。
陳博武很高興:“師兄,我居然是你唯一的朋友,我多麼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