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乖了些,最起碼肯安安靜靜地吃藥了。
直到林長宴大半個身子都酸麻了,那碗藥才見了底。
看着她滿足地翻身睡去,他忍不住揉着發酸的手臂,歎了一聲。
如果自己真的冤枉了她,這便算是補償了。
第二日,長公主遞了信來,叫林長宴過去叙話。
來回又是大半日的路程,臨行前,林長宴吩咐孫洪,待暮雪煙病輕了,挪到廂房去住。
畢竟總是住在自己院内也不好,他這個做主人的總不能一直住在别院裡。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算了,就從本王院内收拾一間耳房給她住吧。”搬來搬去的也不甚方便。
明芳長公主盯着昏昏欲睡的林長宴,眼神裡充滿了玩味。
她吩咐宮人将酒撤下去,改換濃茶來。
“昨夜忙什麼了?”她才問出口,便看到他猶如驚弓之鳥,坐直了搖搖欲墜的身子。
“皇姐。”他甩甩頭,覺得還是和明芳公主講一講事情的始末比較好。
畢竟沒有旁的人能幫他出主意。
他從頭講到尾,最終問道:“皇姐,你說她到底是不是太子或五弟派來迷惑我的?”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她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半張臉,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與你往日做事的風格不一緻。”她笑道:“若是往日,她身份可疑,你管她是誰的人,殺了或者關起來就是了,何須遲疑至此。”
“依我看,你怕不是對這個女子上了心了?”
她這話問出口,便看到林長宴先是瞪圓了雙眼,随後便連連搖頭否認。
“長姐别開玩笑。”他尴尬地說道:“此番難題确實難解,不然也不會來求長姐了。”
“那長姐問你,那日你拘捕的小戲子是否也是她?”
“……是。”
“長姐再問你,你身上有什麼把柄在她身上嗎?”
“沒有。”
“那長姐再問你,你想要和她共度餘生嗎?”
林長宴本來認認真真回答着,聽到最後一個問題,不禁扶額歎道:“長姐又拿我尋開心。”
“不是尋開心。”長公主正色道:“最後的問題是真心實意要問你,你見我何時拿這種事開過玩笑?”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願意與她共度餘生?”
林長宴沉默了。她失蹤之前是個活潑愛笑的性子,如今再見,雖然性情安靜了許多,可仍然存了向往自由之意,若是和她共度餘生,她就要一直跟着他住在榮王府裡,對她來說,怕是很煎熬。
他馬上說道:“她不會同意的。”
“那就是你願意了?”長公主期待的表情終于落到了實處,她盯着林長宴漲紅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長姐别笑了。”他把頭埋下去:“我沒說我願意。”
“不用說了。”長公主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笑痛了的肚子。
“你向來嚴肅慣了,不好說出口,你的心思長姐看得明明白白。”她用帕子掩住口,盯着林長宴看了半日,越想越開心。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打動他百折不撓的心?
“長姐要見她一見。”她說。
“這不合規矩吧?”林長宴擡起頭來問。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又不是叫她來宮裡。後日我要去吏部侍郎石井月府上送禮,屆時你尋個僻靜的地兒就是了。”
她怕林長宴不答應,轉身便走,隻丢下一句話:“本公主困了,先去歇息,你想好地方後,遣宮女來告知我一聲。”
林長宴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身來就要走。誰知殿門外的宮女們迎上來,極有默契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看來明芳公主是非要見她不可了,他又不可能在錦妃娘娘的寝宮裡鬧事,隻好含笑道:“京城有一座廟宇,名叫廣善寺,距離吏部侍郎府邸不遠,還請長公主後日閑時小聚。”
宮女們這才行了禮,畢恭畢敬地讓出一條路。
林長宴回到府中,孫洪馬上趕來,瞅見四下無人,方才輕聲說道:“王爺,暮姑娘燒退了,人也清醒了。”他面露難色道:“隻是,她醒來後一直吵鬧着求去。”
林長宴冷目一瞥,不滿道:“好吃好喝待她,為何還要吵嚷着出去?”
他見孫洪癟着嘴不敢吭聲,便緩和了語氣,交代道:“後天打發她穿件像樣的衣裳,随本王去廣善寺一趟。”
孫洪聽了,兩眼放光——廣善寺,這不是祈求姻緣的廟宇嗎?
他隻知道主子爺怕是對暮姑娘動了心思,可他萬萬沒想到已經到了這一步。
“知道了,奴才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