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春近幾日很是風光,他在太子處領了幾回賞賜,就連候益光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這一日,候益光又撞見沈如春自太子書房出來,滿面春風,腳下生風。他忍不住湊上前去拍了沈如春一把。
“沈大人威風啊。”他酸溜溜地說着,拱手說道。
沈如春看了候益光一眼,神情了然。
“候公公說話何必酸溜溜的。”他難得停下來說了幾句好話:“太子爺終歸還是更器重您一些,趕明兒他登基了,頭一個就得封您為太監總管,您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候益光也并非真心與他争鋒,聽他這樣說,态度早就軟下來,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說道:“我這心裡頭不安生呐。”
“首先,榮王爺就這麼把這件事輕輕揭過了?”他誇張地舞動着雙手,用右手比劃着砍在左手上:“這以往,他們兩個可是劍拔弩張的,如今為了一個女人,他就妥協了?”
“反正先過了眼下的難關再說。”沈如春不以為然:“還有,你可别小看了那個女人。”
“好歹是太子手下出去的。”沈如春面上倒多了幾分敬佩:“她能拿捏住了榮王爺,以前就連我也沒想到。”
“沈大人沒聽說?”候益光瞪着眼睛說道:“榮王爺早就玩膩了,暮雪煙現在又回去嘉然戲院了。”
“沈大人還是勸勸太子爺,盡快把之前的帳平一平,人理一理吧,暮雪煙這一招吃不了多久。”候益光提醒道。
沈如春面色如常,他帶着幾分譏笑撇了一眼候益光,輕聲說道:“今日一早便知道了,還是太子爺告訴我的呢。”
“候公公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暮雪煙是榮王爺坐着轎子親自送來的,進了嘉然戲院,不僅給了戲院五百兩銀子,還叫院中那些男人都搬出去。”
候益光張着嘴,仿佛舌頭打了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他這副樣子,沈如春呵呵一笑,自顧自地往太子府大門的方向去了,再無二話。
不日,宮中傳來消息,春闱在即,京城中的一應事務均由林長宴操辦。
此消息一經傳來,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先着急的自然是候益光,他急匆匆趕到太子跟前時,沈如春早已在其中。
“候公公稍安勿躁。”見到候益光滿頭大汗的樣子,沈如春笑道:“小心扭了腳。”
候益光停下腳步,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神色陰沉,但畢竟沒有到雷霆大怒的地步,顯然沈如春已經将他勸好了。
“太子爺,您細想想。”沈如春分析道:“先前榮王爺替天下寒門學子講話,聖上是滿口贊許的。如今春闱一事交由他來操辦,竟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一則安撫天下學子之心,二則彰顯聖上順民之意。”
“我隻是沒想到,他經曆了這般醜事,父皇竟然還能重用他。”太子不覺間捏緊了拳頭,低聲說道:“看來父皇是鐵了心的要培植一個對手了。”
“倒也不至于如此。”沈如春勸道:“太子爺是聖上心中翹楚,這一點毋庸置疑。更何況,如今宮裡尚在世的妃嫔中,唯有皇後娘娘獨得聖寵。”
太子生母怡妃近幾年獨得皇帝青眼,其餘妃嫔均不放在眼中。
更何況,榮王母妃溫妃和西甯王母妃喬貴妃均已去世,後宮裡的力量,隻有太子一人獨有。
“太子爺不妨大度一些。”沈如春徐徐說道:“今年年節過後,春日來得晚不說,且近幾日又有些冬日迹象,許多寒門學子沒有備好冬日棉衣,頗有幾分措手不及。”
“你是說,叫京城的衣鋪連夜趕制一些棉服出來,低價售出?”太子問。
沈如春面上浮現出幾分無奈,這位養尊處優的太子爺,真是不知民心幾何。
“是送。”沈如春加重了語氣,低聲說道:“如此一來,寒門學子自然感念太子爺您的恩德。”
“還有。”他繼續說道:“連夜趕制怕是來不及,這春日的天,可能過不了幾日便暖了。”
“那怎麼辦?”太子皺眉,他向來不喜與這些窮酸書生打交道,覺得厭煩。
“城東北的柔珀衣鋪,是向京中進貢的商鋪之一。”沈如春說:“柔珀衣鋪的掌櫃賀遷與屬下是熟識,他那裡定有一批存貨。”
消息傳來時,林長宴正整裝待發,要去春闱考試現場看看。
謝景禀報完畢,便退後幾步,等着林長宴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