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希一把接一把,練到了淩晨5點。
他明明已經把遊戲地圖記得滾瓜爛熟,甚至自己琢磨出了漂移操作,然而離江天晚最快的記錄還是差了10秒。
宋成希疲憊地倒進沙發裡,無意識地翻着今晚的對局記錄,實在是想不通哪一環節還可以再精進,翻着翻着,手指忽然頓住了。
他突然發現,江天晚與他的時間差是按等差數列縮小的。第一局5秒,第二局4秒,到宋成希赢得的最後一場勝利,二人隻差1秒。
怎麼可能這麼剛剛好?
宋成希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巧合。
是啊,江天晚這種卡帶收集了一牆壁的遊戲達人,怎麼可能玩賽車遊戲玩不過宋成希這個遊戲小白?
最後一個問題時,他突然就刷出那麼快的成績,而且後來越刷越快。也許如果宋成希非要繼續比,他還能更快。
江天晚是故意的。
若是能回答且願意回答的問題,就故意輸給宋成希;回答不了或不願意答的,就稍微用幾分認真,輕松赢下對局。
虧得自己玩得那麼認真賣力,還嚴格遵守了規則,結果是被江天晚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被人當笑話看了一晚上!
宋成希越想越氣,隻想把身邊已經等到睡着的騙子一腳踹醒,問問他最後那個問題他是有多不敢回答,才要一下提速那麼多。
耳邊一陣窸窣,宋成希循聲看去,卻見某騙子正試圖在沙發上把自己蜷成蝦米,大概是睡着了,被空調吹得有些冷。
小小懶人沙發裝不下快一米九的硬漢,顧頭不顧腚的,最後江天晚大半身子懸在沙發外面,多挪一寸就可以摔個屁股蹲。
宋成希發現,睡着的江天晚看着少了幾分攻擊性和壓迫感,眉頭輕鎖,雙眼緊阖,上嘴唇無意識地微微上翹,居然還有點可愛。
……可什麼愛!
宋成希,你清醒一點,不要又被他的皮囊迷惑了,這男人詭計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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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天晚是被凍醒的。
手臂、後背和腿冷得發木,隻身前有一團熱源,他用力摟了摟,想再睡個回籠覺。
眼睛剛眯上不到三分鐘,褲兜裡的手機不要命地振動起來,江天晚無奈撐開眼皮。
入眼是一團毛茸茸的……黑發?
江天晚立時驚醒,不可思議地發現,宋成希正窩在他懷裡,被一條毯子裹得像個蠶寶寶。
二人難不成就這麼一起在了閣樓地闆上相擁而眠了一整夜?可他們是怎麼抱到一塊兒去的呢?
他記得,昨晚宋成希不服輸,一直在練習,他偷看着偷看着就睡着了。隻是那時他還窩在沙發裡,也沒有什麼小毯子。
該不會是他睡着了不當人?那宋成希醒來不得更加讨厭他?
“哈啾!”
江天晚一個心虛的噴嚏打得自己睡意全無,便趁宋成希還在熟睡,把人裹着毯子扛在肩上,悄默聲地運進了樓下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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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希一覺睡到午餐時間。
床實在太舒服,被褥幹燥溫暖,帶着清淡好聞的花香,若不是肚子實在餓得難受,他能繼續睡到下午。
躺在床上醒了會兒神,宋成希簡單拾掇了一下,出門下樓。
江憶晴在餐桌邊,一見宋成希就笑得開花兒似的,看起來已從昨晚的傷心裡走出來了。
“宋老師來得剛好,琴姨給我們煮了艇仔粥,剛出鍋!”江憶晴熱情招呼他過去身邊做,“謝謝你留下陪我~”
“你開心就好~”
經曆了昨晚的那一遭,宋成希和江憶晴的友情又升了級,之前的口舌龃龉被兩人不約而同地抛諸腦後了。
宋成希聞着了艇仔粥的香氣,唾液腺有點兒要失控,先給江憶晴盛了一碗,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盛完才想到,桌邊是少了一個人。
emmm,少了一個大騙子。
“小晴,你小舅呢?”宋成希裝着是随口一問。
江憶晴答:“他一早就悶在書房工作,現在還在開會吧,我們吃飯,不用等他。”
昨天熬夜打遊戲,今天又早起工作,看來資本家賺錢也挺辛苦,但再辛苦也不能緩解宋成希心裡的那口氣。
待二人吃得差不多了,江天晚才姗姗來遲,頭發有點亂,眼底青黑,面無血色。他正要和二人打招呼,開口就是個大噴嚏。
宋成希怄着氣,見江天晚坐下,立刻起身回避,冷着臉說:“多謝江總和小晴款待,我該走了,下午還有課。”
江……總?
江天晚聽出這稱呼背後的怒氣,隻覺後脖子發涼,剛拿起碗又放下了,用帶着極重鼻音的聲音讨好問:“稍等一會兒,我送你?”
“不敢勞煩江總大駕,我自己叫車。”
宋成希兀自點開打車軟件,輸入完打車信息,立刻後悔了。
别墅位置太偏,附近根本沒網約車,從别處調度的話,那調度費快和車費一樣貴了。
江天晚大概猜到是這樣,迅猛扒拉了兩口粥,拿上車鑰匙就往門口走:“不勞煩,你就當打了輛順風車吧,我剛好要去市區。”
生氣歸生氣,犯不着為此花冤枉錢。
宋成希跟了上去,這次坐的是大G的副駕駛座。
“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
江天晚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口罩,戴上就隻剩一雙眼睛,刀削似的鼻梁和薄唇帶給人的淩厲感削弱了,隻剩英氣十足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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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一個半小時車程,車才開出十五分鐘,江天晚已經打了五個噴嚏,鼻音重得像被人塞了兩大坨棉花。
江天晚能覺出宋成希在生氣,但又不知道他生氣是因為發現了他昨晚的小心機,還是因為發現被他抱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