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傅衡川百思不得其解，他擡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一個成年男性，還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怎麼會體溫這麼低？

生病了？

從氣色來看，那的确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樣子，臉色蒼白，嘴唇有點發紫。可從精神方面看，楚嶼明顯又不是，至少從神情來看，傅衡川能看出這個人的警惕性非常的高，眼神還特别犀利。

“老大，好好的，沒事看你的手做什麼？大老爺們的手有什麼好看的？”邢南一臉疑惑吐槽說。

“你說，他的手怎麼那麼冰？”

“啊？你說誰的手？”

傅衡川把手放下，在副駕駛側過身問：“我剛才跟他握手，他的手特别冰，我還以為我握了一塊冰雕，冷冰冰的。”

邢南：“……”

傅衡川從沒有碰到過一個人的體溫會低到這個樣子，這已經完全脫離正常人體溫的範疇，如果真的有的話，應該隻有傳說中的吸血鬼會這樣。

“老大，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些人天生體溫就低，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哎，不是我說你老大，今天還好我們遇到的是好人，不跟咱們計較，要不然，這會劉局得扒了咱們的皮不可！”邢南都快要被傅衡川那流氓舉動吓出精神病，這會才剛緩過來，“而且，我看他那病怏怏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這人身體素質不行，絕對是個藥罐子。”

“你也覺得他是個藥罐子？”

“不然呢？”

邢南分析道：“老大，你想想看，正常人的臉色怎麼會煞白煞白的，就跟個死人一樣，要是他是吸白｜粉的，咱們一眼就能看出來。再說了，吸白｜粉的哪有他這種精氣神，那群瘾君子妥妥像是被吸血鬼吸幹淨似的，兩個大黑眼圈，那牙齒跟染了色一樣，跟正常人壓根就不一樣……等等，傅哥，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是不是個藥罐子跟咱們也沒有關系啊，他現在可是跟高妍妍失蹤有着重大嫌疑的人！老大，你真不會是看上那個病美人了吧？！”

傅衡川沒理會邢南的話，自顧自說：“這麼說來，那他跟高妍妍的死就沒什麼關系了。”

“啊？”邢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頭兒，你色令智昏了吧！我們可是什麼都還沒開始查呢，你這就下結論了？！”

“去去去，什麼色令智昏，我這是有根據的。”傅衡川坐正身體，從車屜把煙盒拿出來，再從中掏出一根咬在嘴巴裡，道：“他的确跟高妍妍的死有着重大嫌疑，但如果是他把海｜洛因賣給高妍妍的話，以我跟那群毒販打了那麼多年的交代，他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什麼反應？”

“眼神。”

“眼神？眼神怎麼了？”

“毒販的心理素質非常強，尤其是境外走私的，他們可以做到跟正常人一樣八風吹不動面對警察，甚至比正常人還正常人。”

邢南不解：“所以，這楚心理師眼神有什麼嗎？”

傅衡川道：“他眼神裡什麼都沒有。”

“啊？什麼都沒有，那是什麼意思？”

“邢南，如果你跟高妍妍的死有關，即便人不是你殺的，但是警察找你問話的話，你會是什麼反應？”

邢南想了想，說：“我肯定是積極配合警方，極力洗脫自己的嫌疑啊！誰都不想自己跟命案扯上關系吧？”

“那就對了。”傅衡川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動，另一隻手擰着下巴，得出一個結論：“正常人一聽到警察說死者的死可能跟自己有關，隻會有兩種反應——要麼會憤怒，因為覺得這是警方在污蔑自己；要麼就積極配合警方，極力洗脫自己的嫌疑。如果他跟高妍妍的死脫不了幹系，或者高妍妍的海｜洛因是他賣的，那反應就更容易看出來，可他兩者都沒有。他的眼神非常的，似乎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包括周圍的人。”

“可是老大，這也不能證明他跟高妍妍的死無關啊！現在犯人那麼狡猾，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什麼樣子都能裝的出來。”

“不不不，你知道為什麼說眼睛是人的心靈的窗戶嗎，就是因為你通過眼睛，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個怎麼樣的一個人。他要是裝出來的，不可能一個小時聊下來一丁點破綻都沒有，沒有的話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他本人就是這麼一個人。”

邢南覺得自己老大沒救了，這已經不是色令智昏，這完全就是變成昏君了！為了美色，連原則性問題都丢了。

“不是，你憑他的眼神就認定他不是導緻高妍妍吸毒過量至死的元兇？老大，你知道你這個行為放在古代是什麼嗎？那妥妥就是昏君行為！是要被朝廷大臣、黎民百姓唾沫淹死的昏君行為！”邢南雖然踏進江甯市局那天開始就知道傅衡川是個彎的，可也沒想過自己老大來問個話，就把自己變成昏君了，“老大，就算那個心理師跟高妍妍吸毒過量至死沒有任何關系，但他作為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不可能因為老大你這幾句話就帶過。還有，你可以說服我，可劉局那邊，你自己去說，可跟我沒有關系啊！”

“瞧你那點出息……”

嗡嗡嗡——

傅衡川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拿起來看，是技偵主任趙東青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