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隊,伍子俊的家屬來了。”
伍子俊不是江甯市本地的學生,老家在J省永和市,家裡有兩個哥哥跟一個姐姐,伍子俊是老幺,也是家裡唯一一個還在讀書的孩子。按照路程的話,伍子俊家裡人趕到江甯起碼得一天的車程,但好巧不巧,伍子俊的哥哥跟姐姐都在江甯工作,而伍子俊的父親伍任春跟母親趙紅霞要過來幫忙帶孫子,全家人看到微博熱搜後,就立馬打車趕到市局刑偵隊。
傅衡川最害怕做的一件事就是見死者家屬,但作為支隊長,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他輕輕拍了一下蔣若楠的肩膀,往外走:“你跟我下去一趟。”
蔣若楠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太敢相信,“傅隊,是我嗎?”
“是你是你,趕緊的,别讓家屬等。”
“可是傅隊,我以前……沒有見家屬的經驗。”
傅衡川道:“巧了,這次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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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紅霞已經哭成淚人,兩隻眼睛又紅又腫,上了年紀經不起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折騰,過度痛哭明顯造成了一定大腦缺氧,要不是幾個孩子攙扶着,早就倒下去。旁邊的伍任春稍微好點,雖然也兩手抹淚,總歸情緒能克制住,不需要攙扶也能穩穩站在原地,還能開口安撫自己老伴趙紅霞。
傅衡川帶着蔣若楠下去的時候,趙紅霞跟伍仁春當即就要給兩人跪下來,好在傅衡川眼疾手快,跟蔣若楠一起把人扶住。
鑒于趙紅霞情緒問題,無法再進行正常的對話,傅衡川最後隻能把伍任春跟另外兩個兒子叫到旁邊的接待室,留下蔣若楠陪趙紅霞母女。
“三位請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盡力抓到兇手給死者一個交代。但在那之前,關于伍子俊的一些情況,還希望三位能夠知無不言。”
伍任春父子三人點點頭,“傅警官你問吧,我們知道的,絕對不隐瞞!”
傅衡川示意旁邊的刑警給父子三人抽張紙巾,等抽噎聲結束,就開始例行詢問:“我聽伍子俊的舍友們說,伍子俊以前人非常好,對朋友同學都很不錯,并且人特别積極向上,還獲得過學校的獎學金,但就今年暑假回家再回學校,伍子俊卻像是換了一個人,那你們當時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伍任春先是看了看兩個兒子,眼神明顯帶着一點疑惑,後道:“子俊他暑假回來的時候,确實情緒有點不對勁,但我們都以為他是因為學業問題,壓力過大導緻,所以就隻是關心了幾句,讓他不要有壓力。”
“你們就沒有懷疑他是因為其他事情才突然變得跟以前不一樣嗎?”
“有的。”
“那為什麼……?”
“我跟他媽都問過,就是那孩子有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從來不願意跟我們說。”
傅衡川擡眼看向伍任春站在左右兩邊的兒子,“伍子俊也沒跟兩位說?”
兩個哥哥顯然有些欲言又止,面對傅衡川投過來的視線一直在閃躲,還會下意識避開對視。
傅衡川幹了快十幾年的刑警,一眼就看出其中有大問題,“二位,我們警方也很想早點抓住殺害伍子俊的兇手,所以要是二位知道點什麼,哪怕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都極有可能對抓到真正兇手起到重要的作用。”
伍任春随着傅衡川的話去觀察兩個兒子的神情,發現兩個兒子一直在支支吾吾,瞬間就激動起來,“子豪,你們兩個是不是知道什麼?快跟傅警官說說啊!子俊死的那麼慘,現在還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床上,難道你們兩個當哥的,就這麼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弟弟死不瞑目嗎?!”
他越說越激動,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緊緊抓着兩個兒子的手臂,老淚縱橫,單薄的身體在搖搖欲墜,像是随時要倒下去。
兩個兒子趕緊把自己親爹扶回到位置上,連連安慰了好一會,等伍任春情緒差不多穩定下來,長子伍子豪才朝傅衡川開口:“傅警官,我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就是這件事……子俊在世的時候,他跟我們兩個千叮咛萬囑咐過,不能随便跟别人說,避免給家裡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給家裡帶麻煩?”傅衡川微微凝眉:“伍子俊到底跟兩位說了什麼?”
伍子豪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暑假那會,子俊他坐火車回老家幫忙幹農活,當時我跟子涵想着差不多有半年沒有見過爸媽了,剛好趕上公司放假,就也約着暑假一起回去一趟。然後剛到家,爸媽就跟我們兩個說,子俊他有點不太對勁,讓我們兩個當哥哥的去問問看到底怎麼回事。畢竟有些事情,孩子還是不太願意跟爸媽說,但兄弟之間就無所謂,所以我們兩個去找子俊聊的時候,發現他臉色非常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