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潭京一手搭在盤着的膝上,好奇問:“梁将軍也知我是個不着調的,家中長輩和大哥也不愛同我們談政論事,自然不知,怎的?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畫舫艙内花紅酒綠,梁施琅卻愁眉道:“昨日我是徹底得罪了五殿下,今日也是為着此事,這才着急忙慌請七少幫忙說和。”
他身為禁外軍統領,執掌三萬禁外軍,在宣潭京面前露出此番情态,可謂是将姿态放得極低,宣潭京卻不以為意:“梁将軍居然還有請我幫忙的時候,這可是稀奇。”
梁施琅搖頭,笑道:“我識的人雖多,可論能在五殿下面前說上話,也唯有你宣七爺。”
宣潭京被捧得身心舒暢,哈哈笑着飲盡杯中酒,豪氣揮手:“梁将軍且細細說來,我要幫你求情,也得知道緣由啊。”
梁施琅眼一閃,挂起笑容,憨實的面上帶着誠懇:“自然,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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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禦河白日船舟交錯,可與夜間相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明月高挂,柔光洋灑大地,天上地下一片明光,嘩啦,船槳劃過河面,撩撥起盞盞水花,兩岸花樓酒館比比皆是,樓上樓下挂着的燭火一照,河中潺潺流動的水面波光粼粼,燈火輝煌。
運河裡青樓楚館的畫舫川流不息。
雁蕭關騎馬奔至臨淵橋,橋上賞景百姓盡顯悠閑,勒停馬缰,他翻身下馬,長腿往人群裡一站,足比身旁人高兩頭有餘,打眼得緊。
才到河邊,船上的姐兒們嬌笑聲便伴着水聲傳來,軟聲喊着:“殿下,良辰難得,合該上船來與姐妹們攜臂同遊,才算不辜負眼前美景。”
雁蕭關往下看,隻見一艘三層畫舫正從拱橋下穿過,甲闆上女子們正倚欄招袖,笑容嫣然,他含笑道:“諸位姐姐們盛情相邀,我自然不好拒絕,隻是,”他左右看看,朗聲笑道:“我去哪位姐姐那裡,不就得罪了其他姐妹們嗎?這可讓我如何是好?”
“不若來我們這裡吧,殿下最是憐香惜玉,萬一惹了姐兒們落淚傷心,殿下怕不是要好生心疼一遭。”
雁蕭關尋聲探去,一金碧輝煌的遊船順水靠近河岸,船上面孔可不正是他的熟人,他瞳孔微不可查一縮,臉上笑意戲谑:“沒想到梁将軍和宣少爺也有閑心夜賞運河,想必是有事要談,我就不摻和這熱鬧了。”
雁蕭關轉身,眼中微芒閃動,擡步欲走。
河岸就在雁蕭關腳下不遠處,宣潭京的動作比他更快,幾步竄上來:“你個沒眼色的,還不快将五殿下的馬牽過去安頓好。”
旁邊候着的随從連忙上前。
雁蕭關順勢脫開手。
宣潭京一路拉着他走上畫舫,他二人都是天都出了名的纨绔,宣潭京面上又總是捧着雁蕭關,因而時常聚在一起飲酒作樂,雖是酒肉朋友,交情卻是實打實的。
宣潭京将人按在桌案旁,恭維道:“殿下,殿下,你可是貴客,可得讓我好好招待一番。”
雁蕭關哼笑一聲:“恐怕梁将軍才是你的貴客。”
宣潭京一聽就知雁蕭關心不順,至于對象,自然就是梁施琅,他也不拐彎抹角,這隻會讓雁蕭關更不高興,接過侍從遞過來的空酒盞,推到雁蕭關面前,他直言勸道:“殿下何必介懷,方才我也聽說了做個早朝上發生的事情經過,殿下别覺得我是在拉偏架,可我真認為這事怪不得梁将軍。”
雁蕭關波瀾不驚道:“哦?”
宣潭京偷眼瞄着他平靜的神态,咽了口唾沫,才道:“今日梁将軍之所以同我一起,全是因為他知曉我與殿下有些交情,想着讓我同殿下說說情呢。”
“我哪裡敢随随便便在殿下面前胡亂開口,自然要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成,這不,梁将軍才同我說完,正好就撞見殿下過來。”
“這不是緣分嗎?”宣潭京唾沫亂飛,“方才梁将軍也說了,那時在朝上,他之所以提起神武軍,還是因着殿下讓他多照顧神武軍,他當時也就是靈光一閃,哪成想陛下真同意了。”
他一拍大腿:“哎呀,我隻是聽就覺得真是巧了,說不得正是上天注定要讓神武軍歸到殿下手中。”
梁施琅端起酒壺,斟滿酒遞過去:“宣七爺言之有理,殿下前日才與我提起神武營,第二日神武軍就陰差陽錯成為殿下麾下,可不正是上天注定。”
見雁蕭關不接,他歎口氣,又道:“再說禁外軍,雖聽着威風,殿下隻看禁外軍有三萬人,可殿下卻不知内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