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又有了新的傳言,新上任的神武營都統,現在不止日日帶着神武營的士兵挖沼澤泥、撿鳥糞,甚至還将它們做成肥料給地裡莊稼施肥。
這個傳言可謂是荒唐至極,天都百姓一時半會都不知該從何笑起,是該笑話堂堂皇子殿下挖泥撿鳥糞?還是身為一軍都統,不帶着士兵好好操練,反去做些不相幹的事情?再不然便是一朝皇子,天皇貴胄,居然對地裡的活還挺上心?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反毀了田裡的若幹莊稼。
嘲笑的、擔憂的皆有,俱挂心于此,多是不看好的。
隻是其中卻不包括日日往田間地頭跑十幾趟的吳老和一衆神武營士兵。
短短數日,施肥的麥苗和未施肥的麥苗就已是泾渭分明,施肥的麥苗似乎連葉子都更綠,莖杆更粗,單獨看不明顯,可放在一起,瞧着明顯茁壯了不少。
雁蕭關時不時也會騎着萌萌過去瞧瞧,說起來,那夜雁蕭關徒步走回小院之時,萌萌已經孤身一馬等在院門處,看見主人回來,好不親熱的想過去撒撒嬌,卻被喜怒無常的主人狠狠瞪了兩眼。
接下來幾日,日日有的順毛,沒了!
雁蕭關但凡看見萌萌,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在萌萌沒有人類的别扭,日日往雁蕭關面前湊,也就這兩日,他和萌萌才總算和解。
或者說,是雁蕭關單方面和解,一主一寵複歸親近。
見他騎馬路過地頭,一位忙碌的士兵連忙直起腰,喊道:“都統,你也來看麥苗?”
他滿臉笑意,指着身旁的麥苗道:“旁邊沒施肥的長得差些,眼看着比施過肥的麥苗小了一大圈,就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為它們也施上肥?”
明明先前還猶豫着要不要給麥苗施肥,這會那期盼的模樣倒像是之前的懷疑全不存在,雁蕭關看着茁壯成長的麥苗,雖然不是他親手種出來的,他卻也心有榮焉,當即笑道:“快了,這兩日就能繼續下肥。”
想到神武營外的那些深坑,士兵撓了撓頭,擔憂道:“也不知肥料夠不夠?”
他真情實感地滿腔憂慮,連忙往前兩步:“都統,近幾日我們日常操練改為跑步和練槍,沒再往沼澤和山頭去,不然,我們往後操練還是繼續挖泥撿鳥糞吧?”
雁蕭關笑看他一眼:“都快過年了,還是讓神武營的弟兄們歇歇。”
士兵有些着急:“可田裡的麥苗還等着呢。”
雁蕭關揮揮手:“放心,制好的肥料量足夠,給麥苗施肥綽綽有餘。”
士兵放下心,可還是心有不甘,繼續道:“離過年還有幾日呢,我們可以多制些肥料,萬一之後還需要追加肥料呢?”
一旁聽見他說話的士兵紛紛附和,望着雁蕭關的眼神很是期待。
雁蕭關失笑,本想着讓他們松快松快幾日,看來是他低估了神武營的士兵,他也并沒有掃興,當即笑道:“成,這可是你們要求的,到時可别又在背後說我嚴苛。”
聽見他話的士兵們紛紛撓頭傻笑:“都統英明神武,我們哪能在背後不敬呢?”
雁蕭關哼笑一聲,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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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蕭關從不在意天都的閑言碎語,一心放在神武營,他行事利落,第二日便帶着一部分神武軍往天都西邊的沼澤而去。
神武營足足六千士兵,雖然時日尚短,可北邊沼澤的泥炭本就已被雁蕭關挖了小半,之後神武營全軍出動,挖出的泥炭量更是不少,早已将北邊沼澤地中的泥炭挖了個一幹二淨。
西邊的沼澤範圍更小,卻要深一些,挖泥炭不如北邊沼澤方便。
擔心出意外,每隊士兵下沼澤地前都抱着一塊等身長的薄木闆,除此以外,每人腰間還系着一根粗繩結,兩端都連着隊裡的其他人,雖然活動起來不太方便,卻增加了安全性。
雁蕭關也沒有獨自行動,時不時會在沼澤叢中走動,注意着沼澤中士兵們的安全,下沼澤的有四隊,分處東南西北,他則在正中,方便他前往各隊查看。
淅淅瀝瀝的泥水聲停了下來,雁蕭關甩了甩衣擺沾着的泥漬,翻身上岸,透過飄蕩的枯草尖,可以看見四個方向若隐若現的人頭,交談與歡呼的聲音時不時傳進耳中。
雁蕭關半坐在泥地上,早已被水沾濕的褲子粘着結實的大腿,順着往上,便是勁瘦的窄腰和厚實寬廣的胸肩。
結實流暢的肌肉隐在衣服下,即使懶洋洋的半坐在地,也給人一種引而未發的壓迫感。
将背簍的泥炭倒在一旁,雁蕭關站起身,伸展幾下脖頸,轉身朝向幾步遠處的沼澤地,可在他擡步之前,一道尖銳的聲音順風傳來。
“駕。”